夏靜這才鬆開她,瞪著紅紅的眼睛威嚇,“以後什麼都要告訴我。不然我真的不跟你好了。”
“都告訴你。”江林晚胡擼了一把夏靜的頭髮,夏靜現在是她黑暗歲月裡唯一的光了。
“喬野什麼時候來,我們這樣坐著等嗎?”夏靜探身看了眼門外。
“不來才好。我不想看見他。”江林晚低頭攪著手腕上的帶子:江林晚,23歲,內科。
“既然不想他來,為什麼要告訴楊舒。”夏靜不明所以。
“是想讓他知道,他差點逼死了一個女孩。但凡良心未泯,他就該停止侵害。”江林晚低著頭,冷靜的說著,彷彿她早有籌謀。
“他那種人會管你這個?真死了可能才算完。”夏靜說話,嘴比腦子快兩倍,之前說喬野又帥又有魅力的是她,說喬野喜歡江林晚的人也是她。
江林晚沒說話,看著手背上的針管。
喬野在門口站著,眉眼低垂,穿著深藍色的V領睡衣,鎖骨可見,腳上是一雙拖鞋。他早就在了,早在夏靜給楊舒打電話之前。
回去之後,喬野在浴室裡待了很久,思想交鋒,天人交戰。後來,他衣服都沒換,臉上和頭髮上都還掛著水珠,就自己開車往江林晚的住處趕了,他想告訴她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訴她他從未跟任何人提及的往事,告訴她自她開始他再無旁人。
一路風馳電掣,他恨不得飛過去。對了,他還要跟她道歉,她想怎麼樣都可以,罵他打他都可以,只要她可以解氣。
在小區門口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救護車,去敲門的時候鄰居告訴他這屋的女孩自殺了。
楊舒給喬野打電話,通著卻沒人接,她只能獨自來醫院,來一趟總沒錯的,快到醫院的時候她又打了一通,還是不接。
楊舒問過值班室江林晚的病房,一路小跑著過來,卻在一個過路的門洞停住了腳步,她看到喬野低著頭,雙手自然垂在兩側,沒有了往日裡的凌厲氣場。他穿的居家服上有灰,白色的拖鞋上是泥,他像是在哪兒摔了好大一跤。
此刻的喬野像一隻被人拔光了刺的刺蝟,已經不能讓人畏懼害怕了,他滿身受傷的痕跡,頹喪頹廢,萎靡不濟。楊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莫名心酸。她沒有走過去,就這麼遙遙看著。
“請問您找誰?”值班的護士來查房,看到楊舒便問她。
“我等人,您請。”
她轉回目光的時候,喬野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
喬野拉車門的時候,楊舒叫了聲,“喬總。”
喬野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在幾乎無人的街道,車很快消失在眼前,喧囂的聲音還在。
楊舒從後備箱拿出平底鞋換上,坐進車裡,拉下鏡子,看著還沒卸妝的這張臉,由不得苦從膽邊生,美麗如何,平庸如何,有錢沒錢又如何,人生的不得意和不得已時常難免。
剛剛或許是錯覺吧,因為他穿著的緣故。
翌日清晨,沒等來喬野或者楊舒,先來的卻是李秋白。他看江林晚坐在床上,臉色還算可以,手上卻拿著一貫愛喝的冰牛奶,另一隻手背上還扎著針。他上前拿掉那瓶冰牛奶順手扔進了垃圾桶,掃了一眼夏靜手裡同樣喝了大半的冰牛奶,繞過床尾,看了一下她吊的藥水瓶子,才低頭溫柔的說,“洗胃之後不能吃冰冷辛辣,要吃清淡的,麵湯,米湯最好。”
她們談戀愛的時候李秋白便是這樣柔到能化出水的眼神,從前被他這樣盯著她人都要化了,過了這麼久,經過這麼多事,他還這樣,江林晚只覺得不適和尷尬。
“夏靜,麻煩你先出去一下。”
夏靜還咬著嘴裡的吸管,聽李秋白這樣客氣,沒點頭便一溜煙出去了。
她父親愛看當地新聞政事,她在家住那幾日瞥過幾眼,這位李主任頻頻搞些新動作,電視裡總帶著一副眼鏡,沉穩老練,頭髮都梳的一絲不苟。今天再見,倒和之前在學校見他一模一樣,謙遜隨和,溫柔體貼,頭髮也更隨意的一些。
江林晚低著頭,看著病服上護士給她貼的綠色笑臉。
“晚晚,我知道那天你說願意是為了擺脫喬野。從一開始,我也只是想讓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過你想過的日子,我當然有別的期盼,但那不是企圖。”李秋白語氣溫柔而懇切,有令人不得不信的魔力。
“是你跟喬知做的交易嗎,讓喬家認我。”江林晚抬頭看到他熱望的眼神,又低了頭,如今她不願看到也承受不起。
“是我,我知道我不應該以權謀私,我也猶豫很久,可是我做不到不管你。”
“我擺脫不了,除非他願意放手。”江林語氣平淡,有我命由天不由我的認命感,悲涼之中是不得已的無所謂
“我有一個方法,有些激進,但或許有用。”李秋白話說了一半,等著眼前人的反應。
江林晚的呼吸都輕了,與他對視,等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