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樣?江林晚冷嗤,不怎麼樣能發表?
“上週發生一件趣事,隔壁班的班長遞給我一封情書,我不喜歡他,但是聽說他文筆很好,所以對情書的內容抱有期待,還沒等放學,課間就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拆開來看,我必須承認,這是我收到的最爛的情書,他父親在北京是國企的老總,母親是市裡最有名的婦產科醫生,祖父是大學教授,祖母是國畫大師......”
喬野從椅子上站起像說書先生那樣來回緩慢的走著,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說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沒幾句江林晚就知道那是她寫的,她驚訝的是喬野竟然記得,還能背出來。眼看內容越來越離譜,羞怒交加之下她下了床,鞋都沒穿就上去捂他的嘴。
他果然不念了,低頭看她的眼裡卻帶著晃眼的笑,她不知道他在笑什麼,笑她還是笑那個班長。確實, 她承認,以她現在的年齡,那文章也算不得是文章。
“不許再念了。”江林晚還捂著,明顯是他點頭才會鬆手。
喬野點頭,她遲疑著慢慢放了下來,兩人依舊對視著,話題卻沒了,氣氛突然變得有點異樣。
她看到喬野的喉結動了,雖然他臉色平平。
“喬野。”她叫他的名字。
“嗯。”
“地板有點冰冷,我可以踩你腳嗎?”江林晚灼灼的目光仰望著他,等他回應。
喬野低頭,看她果然赤著腳,腳指甲圓圓的,塗著粉紅色。還沒等抬頭,他就看到那雙腳輕輕挪了過來,一隻腳踩著他的拖鞋上,抓住他的手腕平衡住身體,才將那隻踩他另一隻腳上。
知道喬野有傷,她並沒有靠在他懷裡,只是抓這他的手腕。她們離得很近,很近很近。被走廊的燈倒映在窗簾上的身影卻緊緊的相依在一起。
喬野不動,就那樣讓她抓著,她也不抬頭,他便只能看到她的頭頂的髮絲。
“我有一點喜歡你,喬野。”她始終低著頭,溫吞的說了一句,抓著他的手卻使了勁。
久久不聞回聲,江林晚抬頭,瞬間便顛進了喬野深不見底的眼眸裡。她們離得那樣近,他的眼神卻那樣深遠。
“但云是黑的。”喬野說,回起她上次的暗語來。
“我說我有一點喜歡你。” 這句喜歡,完全不如前一句可信,甚至帶點不耐煩,腳下去了,手也鬆開了。
喬野將她拉進懷裡,說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告白:“我很喜歡你。”
她虛著依在他懷裡,感到幸福時流下的眼淚是甜的,千真萬確。
“以後可不可以不說電影裡的暗語,我不知道,沒法回應你。”喬野跟她商量。
“好。”江林晚現在都能應。
房間的門虛掩著,楊舒門前站著,她處理完公事又連夜趕了過來,大半夜喬野不在床上躺著,她猜想他是去找江林晚了,為保萬一,她還是決定下樓去看看。
楊舒來到門前的時候正好聽到喬野說她寫的文章不怎麼樣,還說了一段具體內容,她也笑了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違背了職業道德,怎麼能偷聽上司談戀愛呢,還是走吧,一扭頭,眼前一堵綠牆似的身影嚇的她後仰,眼看就要撞開那扇門,眼前的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才站穩了步伐。
楊舒站定後,臉上的驚嚇也瞬間平息,頷首問候:“周軍長。”
周荊北迴以同樣的禮節,便站在了門前。楊舒站在他右下的位置,不上前敲門,也不離開。
周荊北上了岸,回去之後連軍帽都沒摘就開啟了平時跟江林晚聯絡的那個手機,雖然她一條資訊沒有,卻有無數夏靜的未接來電和未讀資訊。他看了個大概,因為他馬上又得開會,跟總軍區彙報。
散了會,出了會議室的門衣服都沒換周荊北就開車趕往這裡,當他看到楊舒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就知道喬野在裡面。多日的疲倦從心開始襲擊了他,他之前的念想和擔憂突然不值一提。
楊舒聽到江林晚說:我有一點喜歡你,喬野。
她聽得見,周荊北自然也聽得見。她抬頭看著眼前這個才貌雙全的軍官,一身軍綠,站的筆直,只有手是蜷縮的。她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但是她猜想他肯定不會將任何情緒表露在臉上,雖沒接觸過幾回,但她有直覺。
楊舒正盯著他的軍帽看,周荊北卻回了頭,兩人撞了個滿眼,楊舒有片刻窘迫,暗想會不會被他覺得是花痴。沒承想,他沒有表現任何詫異或者不悅,好像她看與不看都是理所應當。
“周軍長,需要我進去知會一聲嗎?”
要是沒剛剛這事,楊舒指定不會說這話。但是剛剛周荊北的背影以及他的品德素養,擊中了她內心柔軟的部分,感情的事外人不好評價,但是感情的事當事人應該說清楚。
“不用,太晚了。”周荊北的眼裡滿是倦意,顯得眼窩更加深陷,混血一般的相貌,臉上卻還是來時那樣的溫潤寧和。
楊舒喉嚨一緊,多餘的話竟說不出了,只能恭敬的微笑行禮。
周荊北沒走出幾步,只感覺眼冒金星,腳底發虛,手撐在了牆上。楊舒看在眼裡,動了動腳,終是沒上前去,原地站著。
“楊秘書,能不能勞煩你送我一程。”周荊北迴頭,與楊舒的目光再次撞到了一起。
楊舒上前,伸出雙手,恭敬的低著頭,眼睛與他的胸章齊平,周荊北說了聲謝謝,將手肘抬起,她才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