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天寒時候,夏靜要訂婚了,和白楊。
訂婚宴很溫馨,就在家裡,幾個常來常往的親戚,和幾個最要好的朋友。白楊的嘴巴就沒合上過,夏靜也始終笑著,她高興的時候不是這樣,這讓江林晚連祝福的話都說不出口。如鯁在喉,要能多一個引子,她能淚灑當場。
夏靜送她出門的時候,已經有點酒醉。
“周軍長挺好的,你要珍惜。”夏靜從知道她和周荊北交往開始,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個,“家世好,樣貌好,工作好,人品好。可以說打燈籠都難找了。”
“你還擔心我。”江林晚白了她一眼,心裡不是滋味,夏靜說的沒錯,但是她接不上什麼話。
“我就這樣了,只能操心你了。”夏靜用手指劃了劃她的臉頰,微仰著頭笑。
江林晚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妥協和不得不認的不甘。
“夏靜,你要儘快走出來,你這樣對白楊是不公平。”她壓低聲音在夏靜耳邊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走吧,到了給我發資訊。”夏靜將江林晚攘到了門外,很快就合上了大門。
一扇門隔著,她們都沒走開。夏靜靠在門上,她穿戴單薄,很快就凍的眼睛通紅。今天之後再沒希望了,她一直等,一直失望,還一直等。她特地發了資訊說她今天要訂婚,抱著手機一整天,秦唐任何話都沒有。
她當然知道對白楊不公平,從一開始。當她不能回以他同樣的真心,白楊已經是受害者了,所以平時她對白楊很好,溫柔體貼不亂吃醋,也很真心,但不是愛人之心。
她想愛上白楊,可是她做不到,力不從心。
她該死心了吧,今天。還是隻有生個孩子才能解決問題。
江林晚對著大門站了半響,她心裡荒涼,站的發僵也不察覺。為夏靜,也為自己,夏靜愛秦唐,她情有可原。而自己呢,那麼好的周荊北,打燈籠都難找的周荊北,她有什麼不知足和不甘心。
想到這,她又動身了,漫無目的的走著,路過了公交牌,路過了地鐵站,就那樣茫然的走著。
下雪了,落在地上成了雨。
江林晚站在原地仰頭看著,雪落在臉上,能感受到它瞬間融化的過程,她突然想到了木心的俳句——我是一個在黑暗裡大雪紛飛的人啊,你再不來,我就要下雪了。
從前覺得晦澀難懂,不過是有些意境,如今再想起,這話悲傷的令人絕望,她心裡的雪,走出眼眶,也變成了雨。
“江小姐。”
楊舒在車裡喊了江林晚幾聲,她沒聽見似的,起先是仰頭看著隨後又拿著手機,沒見她打電話也不拍照。楊舒下車,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瞥了眼她的手機,原來在看通訊錄,還以為是什麼令她入迷。
“楊秘書?”江林晚回神,看到眼前是楊舒,下意識的朝著不遠處停著的車看去。
“這麼大雪,你怎麼不坐地鐵。”楊舒還是一身單薄的職業西裝,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冷,白淨一張臉,淡雅得體。
“我隨便走走。”她不自然的撫了撫頭髮,覺得自己很狼狽。
“我送你吧。”
江林晚又看了一眼車,離上次見到喬野大概要過去兩個月了吧,她有點緊張,也不知道怎麼面對,抱歉的笑著搖了搖頭。
“只有我。”楊舒明白她的顧慮。
江林晚這才跟在楊舒身後,楊舒還為她拉開車門。
看她眼睛脖子凍得通紅,楊舒將暖風開的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