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全都籠罩在容卿殺曲的意境中,她自己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趙梟的目光落在容卿身上,愈是與這丫頭靠近,他便愈是看不懂她。自德榮寺一遇,他便派人去調查這丫頭。丞相容舒培之嫡女,自小性格桀驁,冷清孤傲,不喜與旁人結交,除卻來宏宇書院,多數時候都呆在丞相府中。除了阿兄容淵可謂半個好友都無。
身為丞相府的掌中寶,為何會有滔天殺意與恨意?若不知道墨一的調查不會有誤,趙梟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趙梟輕輕一抬手,雲袖拂過一旁的桌面,那一隻精緻的茶盞順勢被他拂到地上,“啪——!”的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個小小的茶盞摔碎的聲音理應影響不到眾人全心全意聽琴,不知是趙梟使了什麼伎倆,還是因為眾人太過入迷,所以這一聲響尤為醒耳……總而言之,眾人都因為這一盞摔碎的茶杯猛地醒悟過來,包括容卿也如此。
猶如大夢初醒,容卿猛地回過神來,仰頭看見不遠處正似笑非笑看著她的趙梟,心下一陣無力,她怎麼如此糊塗!竟在這樣的場合入了魔障,若不是趙梟出手相助,後果難以預料!一邊想著容卿迅速結束“廣陵散”的彈奏。
即使如此,容卿此曲帶來的影響也足夠令人心驚。
成王燕雄臉色陰沉:“沒想到丞相之女的琴技如此高絕,竟可以達到影響心境的地步。”
燕墨珩心中也是驚疑不定,但他更不願燕雄因此注意到容卿,若是燕雄有心想爭,對他而言絕對是一大阻礙。於是故意道:“本王倒覺得是之前的曲子太過疲乏,兩相一比,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效果。”
燕雄不懂琴,略一思考,便點了點頭:“不錯,該是這個理。”
一旁的修王燕愈修聽到兩人的對話,扇子壓在嘴角擋住那抹似有若無的嘲諷,又聽到燕雄的聲音和那個叫常樂的女學子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燕雄:“那人是誰?”
常樂:“趙夫子!”
常樂的聲音響亮,這一聲喊出來,整個明倫堂都聽得明明白白。
心有餘悸的眾人來不及細細反應剛剛發生的一切,便被立於歐陽月身側的趙梟吸引了目光——一襲紅衣似血,墨髮半束,狹長的鳳眼噙滿邪意,卻又表現另一番魅惑。手持玉骨折扇,巧笑吟吟,自是風流……
貌如春曉之花,中秋之月,真真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稍不注意,就好似能將人魂魄勾去。
“這位便是小兒提及過的趙夫子嗎?”男子席上,奉天府司馬迪朗聲問道。
“不錯,正是老夫苦口婆心數年,直至前些日子才勸說成功,前來書院授學的趙夫子。”歐陽月這話既是對司馬迪言,也是對在場所有人言。
此時此刻,容卿內心是矛盾的,且不論趙梟是否出自本意出手相助,他方才確實幫了她。可即便如此,容卿卻仍舊不願與此人扯上關係……
“這趙夫子模樣生得倒是絕色。”成為燕雄看了眼趙梟,對燕墨珩道。
燕墨珩分外不屑的輕哼了一聲,諷刺道:“又不是女子,要那麼絕色作何?”
燕雄面露詫異:“你討厭他?倒是沒見你對誰這般態度過。”
“王兄多想了。”燕墨珩嘴上這麼說,眸光卻是一暗,沒錯,他對這位超夫子確實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厭惡,這種感覺玄之又玄,看到他就彷彿看到前世今生的仇人,心中總有一股意欲毀滅對方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