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走到臨倚身邊,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奴婢沁芳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臨倚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沉靜的女孩子,半晌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讓她起身,於是深吸口氣,道:“你起來吧!”
沁芳站起來,臨倚看了一眼她身後那巍峨高大的龍熙殿,問:“你找我什麼事?”
沁芳眼中有一絲猶豫,臨倚也不催促,只是低著頭有些心不在焉。思考了半晌,沁芳才咬咬牙抬頭看著臨倚道:‘皇后娘娘,請恕奴婢斗膽。奴婢想要問皇后娘娘一些事。”
臨倚只是點點頭道:“有什麼事你問吧,只是在我面前不要再自稱‘奴婢’,我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這樣稱呼自己,聽著累贅。”
沁芳有一點意外,她從沒有想過東靖國的皇后會跟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看著臨倚,頗有深意地說了一句:“皇后娘娘……真的是與眾不同。”
臨倚彷彿才回過神來一般仔細看著沁芳,半晌之後忽然笑了:“你是在諷刺我?”
沁芳低下頭恭敬地道:“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臨倚皺了一下眉頭,有些失神地看著沁芳身後屹立的龍熙殿,喃喃地道:“算了,事實就是事實。我沒有什麼好介意的。”她冷笑了一聲,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哼,我也算是這東靖史無前例的一個皇后了。”
沁芳忽然笑了一下,道:“我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謹仁皇后,竟然還是這樣一個優柔寡斷的女人。我從前總是將你另眼相看,可是今日看到的,卻讓我有些失望了。”
臨倚看著沁芳,眼神漸漸變得犀利。沁芳在臨倚這樣的眼神之下竟然鎮定自若,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淺淡,卻直逼人心。半晌,臨倚忽然問她:“鼎鼎大名?本宮倒是想聽聽我怎麼個鼎鼎大名法?”
沁芳不慌不忙地道:“您的人生,其實就是一部傳奇的史詩。您破了咱們皇上的陰謀。別人也許對您心存芥蒂,可是奴婢卻是從心底裡佩服您。在那樣的劣勢之下,您竟然為自己贏得了這樣大的機會。靠著智慧到了這東靖皇宮裡來,您又憑藉自己的美貌和智慧,得到了今日的一切。還有那一場為東北災民的募捐,您其實是東靖當之無愧的皇后!”
臨倚淡淡地看著沁芳,道:“今日你叫住我,就是為了告訴我你其實一直很欣賞我,其實你一直覺得我所做的,並沒有錯?”
沁芳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我來,是想就您現在擔心的問題,告訴您一些我的意見。當然,我只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女官,微不足道,皇后娘娘您也可以選擇不聽我說話。”說完,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臨倚,臨倚臉上一切的表情變化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自始至終都用那樣篤定的目光看著臨倚,似乎並不擔心她拒絕。
臨倚自然也用審視的眼光在看自己眼前並不起眼的女子。臨倚從一開始就已經很注意這個女子。她冷靜,聰明,懂得如何偽裝自己。最重要的是,她跟在馭風皇帝身邊七年之久。臨倚絕對不會去懷疑她只是一般單純的女子。可是,臨倚的活動範圍一直只在翊坤宮,龍熙殿她並不常去。這個沁芳,又是除了龍熙殿絕對不與任何人打交道的主兒。所以臨倚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卻並不瞭解她。她也並不知道沁芳在皇宮這個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中分屬哪一派。她只能靜觀其變。
臨倚看了沁芳半晌,才慢慢開口:“我想,皇上的飲食起居一直都是由你和長貴一起負責的。姑姑你一直是皇上身邊不可或缺的人,平日一定是很忙的。只是本宮不知,今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來和我探討問題。”
她的話雖然這樣說,可是沁芳卻注意到了臨倚話中叫了她“姑姑”這個在宮中對她這樣身份的大宮女的敬稱。她知道臨倚其實已經接受了她,只是對她的身份還有疑慮,暗示她做更多事來證明自己的身份。於是她笑著道:“皇后娘娘放心,沁芳進宮七年,跟在皇上身邊七年。要說這個皇宮裡的奴才裡有誰最乾淨,那奴婢不才,卻是要誇獎一下自己了。”
臨倚知道她的意思,“乾淨”就是指她在後宮沒有受到哪一派的拉攏,她一直就是忠於馭風皇帝的人。
臨倚沉默了一陣,道:“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說吧!”
沁芳看了看四周,道;“這裡人多嘴雜,請皇后娘娘諒解,奴婢也是需要避嫌的。現在皇后娘娘的身份特殊,如果讓皇上看見奴婢和皇后娘娘在一起,難免要有一番波瀾。所以,奴婢斗膽,想請皇后娘娘屈尊,到奴婢的住處。那裡雖然簡陋,卻因為是在龍熙殿的範圍之內,所以託了皇上的福,四周都有大內侍衛把守,總比在這裡要安全些。”
臨倚覺得好笑,她此刻和沁芳在這裡站了這許久,恐怕早就已經傳遍宮廷了。她現在才來擔心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晚了。
臨倚什麼都沒有說,默默跟著沁芳繞過龍熙殿正殿走到了她的臥房。各宮房的大宮女其實已經算是半個主子,她們手下也有小宮女服侍她們。沁芳的宮女端上茶來,沁芳揮手將她遣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