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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官帽山論道(一)

官帽山位於臘津城東南面,海拔1328米,為方圓20餘里的第一高峰。從臘津城到官帽山,半小時車程。官帽山巍然屹立在起伏連綿的群山之間,遠遠望去,猶如兩頂疊放的方形官帽。更令人歎羨的是,在這座高峰絕頂上,竟有兩個清澈見底的狀如葫蘆的水潭,清泉從潭底湧出,久旱不幹,名曰“葫蘆潭”;潭邊由半人高的石欄砌成,四周用青石鋪就,約有2米寬。水潭東北方矗立著一座重約萬噸、高約三四十丈的癩癩疤疤的巨石,如虎似獅,威武雄壯無比。不知何年,當地信眾在葫蘆潭不遠處依山臨水建有一座廟,名曰“癩疤廟”。癩疤廟雖小而精緻,廟裡古木蒼勁,修竹青青,鳥語婉轉隱沒在林蔭間。殿內香菸繚繞,觀音菩薩雙手合十、慈眉善目,端坐於蓮花寶座上,有說不出的安詳與寧靜;其餘佛像或吹簫奏樂,或怒目圓睜,或臂挎花籃,或執劍肅立……姿態逼真,形態各異。葫蘆潭西南方山勢陡峭,猶如刀削斧鑿一般,卻有一塊向臘津城懸空突出的巉巖。巉巖上建有一座小巧的方亭,名曰“望津亭”。有一幅“登高望遠山青水綠千帆過,縱酒放歌日暖泥融萬木春”的行書對聯,鐫刻在“望津亭”兩側的亭柱上,筆走龍蛇,頗有氣勢。

冠帽山上的春天要晚些,臘津市平壩河谷的櫻桃已經紅透了,李子、桃子、梨子、枇杷已經掛果了,冠帽山的櫻花才謝過不久,李花、桃花、梨花才漸次開放。

這個週日,楊亞華、尹婷婷、向道平、楊亞蘋四家人是衝著登山觀景來的。天還未亮,楊亞華等人駕駛著尹婷婷公司的三輛切諾基,來到官帽山城門口。城門口是一個隘口,位於官帽山的北坡。由於官帽山山勢陡峭,只有北坡稍緩才能上山。據當地人講,這裡的先民為躲避戰亂,在這上山的唯一隘口上修建了堅固的城牆、城門,聚族而居。現在,若隱若現的城牆早已風化剝蝕,消失在灌木叢中,但用巨大條石壘成的城門洞還在,閉合城門的槽印還在,還在述說當年社會動盪、匪患不絕,先民聚族反抗的歷史。

眾人下車,換上尹婷婷準備的清一色藍色運動衫、白色運動鞋。從躍躍欲試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們對今天攀登官帽山充滿期待。唯有尹婷婷的孩子張晶晶不買賬,孩子不滿5歲,可能是瞌睡沒睡醒的緣故,哭鬧著不肯下車。“晶晶下車,表叔揹你,還給你講故事!”楊亞華語氣溫柔,如同溼漉漉的山霧,一絲一毫看不出剛上任白江省副省長的傲嬌。

“晶晶,副省長揹你,好划算好有面子喲!不下車,我們不幹了哈!”楊媛媛已長成大姑娘,如同池塘沾露的嫩荷;何默已長成翩翩少年,如同林中挺直的白樺。這時,姐弟倆的手半耷拉在楊亞華的肩頭上,作勢要跟晶晶爭寵,一起鬨晶晶下車。楊亞華作勢要給女兒、外甥額頭一個彈指,像戲曲中的旦角拿腔拿調地說,“沒大沒小,竟敢拿你老爸、舅舅開涮!”

楊媛媛、何默作鬼臉跑開了。眾人抿笑,晶晶破涕為笑,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哥沒有官架子,倒像個孩兒奴。”楊亞蘋說。

“那是在生活上,在工作上……”從部隊轉業後,向道平任白江區常委副區長,跟這位童年一起打草杈的副省長在工作上有很多交集,這時他說了半句,或許忽然想到什麼,竟然沒有把話說完整,但眾人都已經猜出他要表達什麼。

“我本是農民,碰貴人才走到今天,扒掉黨給我的這身皮什麼都不是,如果在親朋摯友面前還裝什麼大尾巴狼的話,那就失去了本性,就更不是人了!有時我太想做點什麼,可能在工作上說話做事上就有些生硬,給人印象是難以接近。現在連過命兄弟都感覺到有官威,看來我要多作自我批評、改變工作作風呢。”楊亞華有感而發。向道平幡然醒悟,連說“不是”,楊亞華說“自從我當了副省長後,你娃說話藏著掖著,沒有原來耿直了”,向道平連忙掩飾,朗聲說“省長教訓得是!要不要抱抱表達一下兄弟感情”,楊亞華說“滾,抱表嫂去”。

這時,晶晶不知發什麼神經,竟張開雙手非要不常親近的表叔抱。“華哥,看來麻不脫了喲!”,幾縷被汗水浸溼的髮絲沾在尹婷婷清秀光潔的額頭上,跟不加修飾的語言一樣,顯得那麼自然脫俗。

“麻不脫就麻不脫!來,跟表叔親親。”張晶晶的臉生得像父親,沒有母親那般勻稱。這時,楊亞華抱過孩子,晶晶嫩嫩的面板、小嘴貼在他臉上,讓他感到親切、溫暖。他心中感嘆道,親情要是沒有縫隙就好了,就像給晶晶一個擁抱,她就回饋你的一個吻,那麼簡單就好了。唉,成人世界的彎彎繞太多了。

“騎馬馬,講故事,表叔。”張晶晶拍著楊亞華的後腦,得寸進尺地要求道。

“記性啷個恁個好喲,你?”楊亞華將張晶晶扛在肩上問她;眾人啞然失笑,說他是自找的麻煩。“好,表叔說話算話。就給你這座山的故事,好不好?這座山叫官帽山,它還有一個名字叫魏堡寨。宋末元初時期,元兵席捲中原後,然後大兵南下,欲攻打白江州(今天的白江省)。白江州鎮撫使依據白江各地山峻、江急,又不缺水源、田地等特點,廣積糧,高築牆,建立了長期固守的堡壘式防禦體系。官帽山的城牆遺蹟就是那個時期的產物。當時臘津州府都監叫魏裕,是個大地主,還算明事理,為官清正廉潔,他號召鄉民,沿臘津山脈高築城牆保家衛國。魏裕家大業大,為避免親族慘遭屠戮,在官帽山上修建了莊園、亭臺樓榭,作為他親族的最後避難所。後來,元朝式微,外患消除,國泰民安,魏堡寨失去了軍事防禦價值,就改為廟宇,成就了今天香火旺盛的癩疤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