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龍的父親勸阻道:“你們父兒倆還打什麼賭呢?現在就別管誰對誰錯了,只要東西沒丟,趕緊弄回來不就清啷?還非要賭什麼輸贏啊?”
玉虎說什麼也不答應:“那不行,幹活兒多少我不說什麼,可是我幹了活兒,他不該連打帶罵、倚老賣老、仗勢欺人。今天我還非得跟他辨個是非曲直不可!我是不蒸饅頭爭口氣啊,就請大伯主持公道,做箇中間證人,就算侄兒捱打、被罰,我也心甘情願、絕無怨言!”
玉虎邊說邊領著他們二人來到藏高粱的地方,玉虎把偽裝掀開,指著麻袋說:“看見了吧?高粱全在這兒呢,我看你還有什麼說的?”
趙魁見狀立時就傻了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是我昨天晚上一滴血、一滴汗,一麻袋一麻袋揹回來的,我要不幹活兒,它們自己會跑到這兒來嗎?”
“胡說!咱家的地離這兒這麼遠,你一個人怎麼能弄的回來?”
“你管我怎麼弄的幹什麼?反正這東西也沒長腿兒,沒人收它,它們自己也跑不回來。”
老趙雖說心中犯疑,可這些高粱確確實實地在地上放著。不論怎麼說,反正是自己輸了,不過,自己一個堂堂五尺的漢子,怎能輕易向兒子曲服?於是,避實就虛、岔開話題:“你怎麼不把高粱弄回家去?放在這裡幹什麼?”
“昨天晚上,把我累得連路也走不動了,本想扛回家去,怎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先放在這兒了。”
“你去收高粱,怎麼事先也不通知我一聲?你若早點告訴我的話,我也好幫你一塊兒幹呀。”
“不是你讓我去的嗎?你連說帶罵,說是白天干不完,到了半夜也不能回家!我怕捱打,因此,只好摸黑幹了一夜。”
趙魁慶幸道:“剛才我還真以為咱家的高粱讓賊偷去了呢,白叫我虛驚一場!只要東西沒丟就好,快些弄回去吃飯吧,免得你媽等得心焦。”說著話過來扛起麻袋要走。
玉虎伸手攔道:“你少裝積極分子!剛才你說:我若找見了怎麼辦來著?希望你話符前言、履行承諾。”
老趙當然不會向兒子下跪的,但自己早已有言在先,何況又有旁人為證,所以,也就無法賴帳。於是,軟下口氣陪個笑臉道:“虎子,剛才你爹是和你說著玩兒的,你又何必得理不讓人呢?”
誰知玉虎並不買帳:“少在我面前嬉皮笑臉的!誰和你鬧著玩兒?你也是鬍子一大把的人了,說話怎麼能出爾反爾、信口雌黃呢?還不如個娘們兒嘴哩,真是恬不知恥、無賴之極!”
趙魁惱羞成怒:“勸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識趣的話,就夾緊你的尾巴滾到一邊兒去,別他孃的揹著鼓找槌兒————自尋敲打!”
玉虎毫不示弱:“有你這麼不講理的父親嗎?打賭前說得好好的,而且又有旁人為證,你還要百般抵賴、拒不認罪?什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什麼一言九鼎、絕不反悔?全是胡說八道、糊弄小孩兒的!”
老趙大怒:“你再瞎汪汪,看我不揍死你個X養的!”
玉龍爹連忙將玉虎拉到一邊兒:“算了,算了,你們倆還鬥什麼氣呀?地裡的活兒這麼忙,誰還有工夫評論你們的是非對錯?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父子間的事本就說不清楚,你就別再固執己見了。”
“我在家受氣早受夠了!昨天他說如果我不把高粱弄回家裡,他非要棒折我的腿不可,誰知我辛辛苦苦幹了一晚上,反而又被他不分青紅皂白地臭罵一頓,你說我還有法兒活兒嗎?今天他若不肯低頭認罪,我玉虎絕不罷休!”這小子越說越來勁兒,激動的振臂高呼:“我要罷工!我要自主!反對壓迫!反對霸權主義!”
趙魁一聽火往上撞:“你他孃的再對老子窮呱呱!你是覺得打不到你身上,你的腦袋還發癢是不是?”說話間隨手抄起一塊磚頭,衝過來就要砸他。
玉龍爹見狀急忙上前將磚塊死命奪下:“你這是幹什麼?這麼大歲數了做事還這麼莽撞,真要把孩子打出個好歹,後悔也就晚了,你怎麼越老越糊塗!”
玉虎卻寸步不讓地對他爹說:“你別窮咋呼,今兒個你不當我的面瞌三個響頭,我就要示威遊行,滿街去喊,讓村裡的人都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放你孃的狗屁!老子上跪神靈,下跪父母,豈能向爾等曲膝服軟?你算個JB什麼玩藝兒!”
“怕輸你事先就不要說大話,既然是打賭,咱賭的就是輸贏,噢,我輸了你就打我,我贏了你就耍死皮呀?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淨剩下你過的了!早知道這樣,那咱倆還賭什麼?”
趙魁理曲詞窮,但依舊強硬:“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爹,你就是說破大天兒去,我也不能向你下跪呀,你小子真是禿子打傘———無法(發無天!竟敢目無尊長、以下犯上,簡直是狗膽包天、不知死活!看來不讓你在地上跪住半天,你還不知道誰大誰小了!快給老子跪下!”趙魁說完又拿起一根木棒。
玉龍爹趕緊勸說玉虎:“你快點兒出去吧,別在這兒沒事兒找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