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過如此。
孔融從蒲團上站起來,悠閒地伸了個懶腰,準備去廊下活動一下筋骨。
管家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屋外的空氣清新而甜美,孔融長長地吸了一口,感覺胸中濁氣被一掃而光。
他踩著光滑的漆木地板,即將要走出斗室。
這時,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用字。”
“是用字,是不是?”
什麼?!
孔融的腳底一滑,險些沒站住。
等重新站穩之後,他的胳膊和小腿,全都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猛地扭過頭,帶著驚恐的目光打量曹錚,再看向旁邊那個香爐。
香爐上空,最後一縷微弱的白煙飄散在空中。
時間截止。
管家低垂著頭,身體也是像篩糠一樣顫抖不止。
他猜出來了!
曹錚居然真猜出來了!
連荀彧令君和曹植公子都猜不出來的謎語,竟然被一個粗俗的部曲給猜出來了!
這下孔老爺的面子算是丟大了。
曹錚隨手把竹簡捲起來,淡淡地放到一邊。
他開始很長的一段時間都被慣性思維誤導了,提起漢代字謎,他會下意識地去思考繁體字。
但其實這個謎底的繁簡字型是一樣的。
把用字上下拆開,就像是一重又一重向下懸置的山,所以是‘重山復重山,重山向下懸。’
把用字左右拆開,就像是兩個連在一起的月字,所以是‘明月復明月,明月兩相連。’
看著孔融的身體動作,他大概是佩服自己佩服到快要五體投地了。
然而孔融的震動只會讓曹錚更加輕視。
猜出了荀彧和曹植都猜不出的謎語,這或許是一種本事吧,但曹錚自己也沒有覺得這有多了不起。
這只是士族公子間的一場遊戲。
研製出柴胡湯,解決幾萬將士的暈船問題,造福幾十萬百姓,那才是真的了不起。
要不是鄴城出現搶購潮,只能從孔融手裡收柴胡,曹錚是不可能坐在這裡陪他玩文字遊戲的。
“孔大人,我可以去你家前院了嗎?”
曹錚提著藥材包站起來,轉了轉坐得有些血液不通暢的腳腕。
改稱孔融為孔大人,是為了提醒他是一個官員,來喚醒他沉睡的羞恥心。
孔融的耳根剎那之間赤紅。
他當然聽懂了這稱呼背後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