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覺得鎖秋是給自己當了替死鬼,所以素婉在旁哭得愈發哀泣,羅素沒有說話,只緊咬著下唇,口中漸漸因此散開一股腥鏽之味。
“那時你們出門,我自己坐了會兒,後來覺得無趣,便到膳房去看她們備晚上的吃食,路上也不曾見過有什麼可疑之人,怎會有人將那般毒物送至我房內,還讓鎖秋…”
聽著素婉講那日的經過,彷彿鎖秋那時痛苦的樣子仍在眼前,羅素緊緊閉上了眼睛,卻還是止不住地呼吸發顫:
“是白芷派人做的,她想當皇后,便必得先使後位空懸。
她本欲使你受皇上厭棄,從而廢除你的皇后之位,但上次麝香一事,你那般行徑,皇上卻也只是讓你禁足,所以她見一計不成,自生噁心。
除了廢后,便只有皇后噩斃,她才有機會能夠順理成章地登上皇后之位,這應該…只是一個開始。”
此話一畢,羅素跟素婉只覺得周身都被陣陣寒意所環繞,室內的溫度也瞬間降了下來,這就是人心的溫度,冰寒刺骨。
過了許久,素婉沙啞之中還帶著些許微涼的聲音才從一旁淡淡傳來:
“月秋,你說,倘若本宮如今再想爭寵,還來得及嗎?”
羅素放在身側的拳頭驀然收緊,睜開的眼皮之下雙瞳微微發紅,她的話裡似乎藏了匹惡狼,四隻勁蹄踏入耳中的是噬骨兇狠:
“來得及,一切都才剛剛開始,這代價,定要她慢慢償付!”
從這時起,一直為二人所牴觸的東西,終於灌著鎖秋的血,在她們心裡都萌了芽,長出盔甲,生滿倒刺。
“鎖秋她…現在在哪?這是第幾天了?”
一提到鎖秋,羅素心裡還是忍不住發堵,陣陣生疼,眼中就如揉了沙子,痛癢難耐。
“你睡了一天一夜,也夢魘了一天一夜。我跟月痕給鎖秋洗了身子,如今她…在冰窖。”
素婉的聲音中盡是不忍,也盡是無可奈何:
“月痕說,按照宮裡歷年規律,不論身份尊卑,年節過世之人,都會被認為是不詳。
倘若身份尊貴,如是後宮娘娘,宮裡便會將其屍體置於冰窖,等到開春再向外宣稱其染了惡疾,不治身亡,或是偽其遠行,中途失蹤。
若是身份低微,如宮女太監,左右無人在意,便直接偷摸用麻袋裝著扔去亂葬崗。
如今年節未過,我不知該當如何才能避免鎖秋落得那般境地,所以便封了訊息,將她置於冰窖…”
鎖秋懼寒,懼黑,如今卻要讓她一個人待在冰窖那般刺骨之地…這一切都是拜白芷所賜,都是白芷…
被水銀灼傷的那兩根手指突然傳來劇烈痛感,疼得羅素幾乎要喘不過氣:
“鎖秋絕不會就如此死去,她白芷盼著我們死於人後,死不得其所,我便偏要讓她看著,看著鎖秋風光大葬!”
…
羅素一直說的那個貴人,在大年初三出宮往鳳儀殿而來,身邊只帶了一個宮女,二人在半道便被羅素橫空攔截:
“料想娘娘您會來,皇后娘娘一早便下了令,讓奴婢在此侯著,一日不見,兩日不見,不曾想如今當真遇上了娘娘。”
見著眼前女子看著自己眉頭微皺,羅素唇角微扯出一抹淺淡得體的弧度,打了個千兒朝她行禮:
“奴婢鳳儀殿月秋,見過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