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了白瑞的心立太子,先暫且枉談武睿作為一國之君威嚴何在,只說他白家一人執軍權,一人統後宮,一人為儲君,這武朝江山改姓,也就是個時間問題。
若不依他,光憑白瑞手中的軍權,還有他在外暗中不知興養在何處的私兵,當真要打起來,武睿未必能有五分勝算。
所以現在兩邊只能在朝中僵持,武睿不敢動白瑞,只能儘量依著他的要求,白瑞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一舉篡位,也不會真的輕舉妄動。
不過,對於武睿而言,這可能是個難題,可對於羅素,卻恰是個大好時機。
她便是要借白瑞的這股勢頭,來實現她的目的,白瑞在前朝把武睿逼得越狠,羅素的勝算便越大!
她要讓白芷心機算盡,都是在幫素婉白做嫁衣!
在沈月敏未見的角落,羅素唇角微勾,那笑意冷然,隱了幾分露骨嘲諷,藏著幾絲嗜血鋒芒。
而如今,沈月敏的意思,是想用她的智,聯合素婉的權,在後宮之中對白芷發難。
若能把她逼上絕路,那是最好,即便不能,起碼也殺殺他白家的氣焰。
如此甚好。
羅素略抿唇一笑,隨即唇齒張合,吐出的聲音輕輕慢慢,卻讓人覺得滿帶冰寒:
“娘娘您的母親既為主母,此等姨娘,想來定不會放縱其在後院如此鬧騰下去,這對外的法子不多,但大家關上門來,可就沒有什麼事是辦不成的。”
“本宮也正是此意。”
各自語罷,二人相視一笑,便算是達成了合意。
“你這宮女倒是頗對本宮胃口。”
沈月敏頗顯愉悅地上下打量了羅素幾眼,突然如此嘆了一聲,但她終究是看著羅素,略有憾色地搖了搖頭:“只是可惜,不能為本宮所用。”
“娘娘過譽,奴婢不敢當。”
其實,她便不說,羅素也知道她是看上自己了,畢竟她也入宮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見她能夠如此與人交談。
能入沈月敏的眼,倒也算得是羅素之幸。
二人一路邊走邊逛,最後竟是一路到了這清荷苑的觀荷亭中。
一直聽說,論這宮中奇景,首要便在觀荷亭。
寵妃生前尤喜愛蓮花,故太上皇獨獨為她建了這觀荷亭,盈盈立於水中灣,四周灣水播種各色清蓮。
夏日一至,嫩荷冒尖,蜓蝶競飛,荷香四溢。
其中有一巨種,葉開三尺有餘,且承重較強,可供幼/童橫臥其上,故得名“睡”。
寵妃身材嬌小瘦弱,尤其擅舞,故每每睡蓮盛開之時,太上皇便在此觀荷亭撫琴,寵妃立於蓮上翩然起舞。
撇去二人身份不論,那般場景,不知被多少人暗自稱賞神仙美眷。
而現在故人已逝,韶華不復,這清荷苑自此也完全荒廢,那些曾作繁華的各色蓮花,早已被人遺忘腦後,故不論它們再如何長得繁盛,都無人願來賞玩分毫。
故如今放眼望去,殘荷遍地,雪色蒼茫,滿目蕭索,只憐敗亭臺兩三點,遍尋寒鴉五六隻。
倒也讓人莫名生出幾分可悲可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