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一股清淺的茉莉花香四溢開來,倒是為這眼前春意更添一縷芬芳。
“皇后娘娘可是要折煞臣妾了。”
德妃推脫不過,只能任素婉幫她斟完了那杯茶,隨即她端起茶杯在鼻下微嗅,一股清甜的味道頓時充斥了她的味蕾,那雙淡眸中漸漸因此泛上絲絲訝異與驚喜:
“以前倒不知,原來花茶也能有如此清甘。”
“可不是嘛,本宮向來飲不慣那些名茶,偶得了這花茶滋味,覺得清新脫俗,也不比那些名茶差上幾分。”
素婉說著,又將那茶端至唇邊,淺淺飲了一口。
香妃坐在一旁聽著她們二人這般閒聊,卻一句話都插不進去,羅素只見得她的臉色愈來愈黑,手中錦帕也被她捏得不成形狀。
終於,她還是沒能沉住那一口氣,霍然從凳子上站起了身來,面色不善地看著素婉。
素婉跟德妃二人對她這般行徑倒也不覺有異,只各自送過去個冷淡的目光,隨即便又恢復了她們那有說有笑的模樣。
“臣妾忽然憶起,臣妾的父兄今日要入宮來覲見皇上,皇上便順帶恩准了母親前來拜見,想來這個時辰,他們應當已經入宮了。
皇后娘娘與德妃娘娘這般雅興,臣妾也不便打擾,便先行告退了。”
素婉原也沒想對她多作刁難,要不是她上趕著湊上來,也沒誰願意看著她平白生嫌,反倒去冷落這一園春色,故她既找了這麼個理由,素婉自然也就沒有管顧,隨她去了。
不過看著香妃扭著她的腰肢氣沖沖往回走去,素婉心中驀然升起了幾分疑惑之意。
在這宮中,要說起妃嬪們的家世背景,德妃的家境若算不起眼,那香妃便是完全的小透明瞭,起碼素婉在宮中,從未聽過香妃的父兄有在朝堂任什麼職位。
但從香妃的父兄能夠直接覲見皇上來看,她們家應當不是什麼太一般的家世才對…
“臣妾說句話,皇后娘娘可莫罰臣妾多嘴。”
見香妃走的遠了,德妃的神態比之方才明顯舒展許多,素婉略疑地看著她,只聽她繼續說了句:
“這香妃一走,沒了那股‘攝魂香’壓著,臣妾覺得,竟是連這果子花都比方才香了不少。”
“攝魂香”指的不是香水,而是指香妃身上特有的那股體香。
據說香妃初初入宮時,便是靠著這股奇異的體香吸引了皇上。
花田月下,美人起舞,奇香四溢,蜂蝶爭渡。
那般奇景,招得皇上夜夜流連她的芳菲殿,竟是一連月餘都不曾翻過別宮的牌子。
且有傳言,這股體香,女人聞了不覺有旁,但男人只要一聞便會心神動盪難以自拔,故後宮妃嬪們便私下給她這體香杜撰了個名字,名為“攝魂”。
“…說來這後宮,除皇貴妃娘娘以外,靠著那股子體香,香妃倒也算得上是個盛寵不衰的,不過也是這後宮最帶反骨的。
臣妾說句不好聽的話,連皇貴妃娘娘那般心狠的人都治她不住,皇后娘娘您性子顯軟,對她更要多多提防才是。”
德妃說著,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番話,明顯是在跟素婉示好,她想保護自己的孩子,她想找素婉做她的靠山。
或許她之前還一直在素婉跟白芷二人的陣營之間搖擺不定,但近來素婉得寵,又見了方才香妃吃癟的情狀,德妃大概是定了心,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當然,在這後宮之中,誰人之間不是唯利是圖的關係,現在素婉得勢,她選素婉,倘若有一天素婉失勢…
這些暫且不論。
要說羅素當時設定香妃身上那股體香,又編了“攝魂香”的“典故”,只是想學著史書裡的那位香妃,給武睿的後宮湊出個四妃罷了,倒也沒有別的深意,所以對如今德妃說的話,她便就沒怎麼在意。
不過,接下來德妃的話,卻讓她瞬間便如寒錐刺股,又似頓悟,大夢徹醒。
“…娘娘或許有所不知,這香妃祖祖輩輩都是以制香為生,她們家的產業,遍佈整個武國,家業之大,應當算得上是富可敵國了。
我們武朝國庫,有近一半都是出自她家。
不僅如此,就連著我們宮中,各宮所用的香,也都是他們家每月派人長期進貢。
說來,如此家世,其實不比誰差,只不過是因為畢竟商不如政,大家自持清高,都看不起,所以這後宮也就沒人提及過香妃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