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詫異時,衙役已經快步進入了公堂,分站到了兩旁,手中的廷杖撞擊著地面發出咚咚聲。
陳縣令似乎猜到了什麼,走到公案後坐了下來,而見狀,縣丞、主簿等人也立刻各自歸位坐好。
驚堂木猛地一拍,明鏡高懸的匾額下,陳縣令沉聲開口:“升堂!”
“威武!”衙役立刻高喊起堂威。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裡,湛非魚邁著小方步從公堂外走了進來,對著大堂上的陳縣令跪了下來,“學生湛非魚狀告南宣府商賈劉富縱僕行兇,暴力毆打縣學教諭夫子和生員,這是訴狀。”
趙教諭、竇夫子等人傻眼了,剛剛還耀武揚威的劉富也愣住了,眾人呆呆的看著湛非魚舉起的訴狀,她是什麼時候寫的訴狀?
趙捕快接過訴狀,對著湛非魚眨了眨眼,隨後將訴狀呈給了陳縣令,“大人。”
湛非魚是原告是苦主,而且她是讀書人,更何況被打的趙教諭還是舉人,文敏等人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
所以按照《大慶律》,陳縣令接下狀子後,直接抽出一支令籤丟了出去,“將毆打趙教諭和縣學一眾生員的兇徒重打二十大板!”
先打了再審!
“陳渭彬,你敢!”孫福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可惜趙捕快已經衝過來將他給擒住了。
而四個大漢剛被大夫上了藥,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就被如狼似虎的衙役們拖到了大堂上,之後,又是一通鬼哭狼嚎的慘叫聲響起。
文敏等人一個個佩服無比的看向被陳縣令叫起來的湛非魚,小師妹太聰明瞭,哈哈,佔據了道德的制高點!打不死這群無法無天的暴徒!
案子沒有任何爭議,即使被打板子的劉富高喊著湛非魚拿刀差一點殺了她,可按照當時的情況,湛非魚這也是被迫之舉,否則文敏這些學生都要被四個壯漢給打死了。
在陳縣令有意的偏袒下,劉富連同四個壯漢都被丟進大牢和仝管家作伴去了。
而文敏等人回家後,長輩們得知縣學門口發生的一幕,不但沒有責備湛非魚連累他們捱打,反而無比感激小姑娘的臨危不亂、有勇有謀!
……
胡大叔被湛非魚叮囑後,回村後守口如瓶。
而第二天一大早,接了湛非魚去縣學,趕牛車的胡大叔聽著她清脆的誦讀聲,表情也放鬆下來,看來昨天的事沒有影響到小魚。
突然,當一輛馬車迎面過來了,胡大叔剛放鬆的表情瞬間轉為了緊張和不安,“小魚,有馬車過來了。”
不是吧,還來?湛非魚抬頭往前一看,笑了起來,“胡大叔,靠邊停一下,不是歹人。”
“湛小蒙童,我家老爺有請。”趕馬車的小廝跳下馬車,態度卻顯得很恭敬。
“顧二叔找我?可我此時要去縣學。”湛非魚看了一下日頭,她每日都是準時出發,這要是一旦耽擱就遲到了。
小廝早已經安排好了,“湛小蒙童放心,老爺已經給小蒙童告假了,今日縣學告假的學生很多,夫子暫停了授課。”
昨日文敏等人都捱了打,雖說是皮肉傷,可他們都是家中富養長大的讀書人,今天早上好幾個人都痛的爬不起來了。
兩刻鐘之後,馬車停在了官道旁的莊子外。
花廳。
“小魚可要再吃一點?”顧輕舟笑著問道。
難得不需要上朝,自然是睡到自然醒,若不是湛非魚要過來,顧輕舟只怕還能再睡一個時辰。
“我吃過了,顧二叔不必客氣。”湛非魚笑著開口,看了一眼花廳,最後向著窗邊走了過去。
等顧緣帶著僕人收拾碗筷時,就看到自家大人正捧著茶杯喝茶。
而湛非魚坐在窗戶邊,手中拿著一本書在看,神情專注的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和當朝大學士共處一室。
“聽說你昨日拿刀架人脖子上了,和我說說當時的情況?”顧輕舟面帶笑容的走了過來,一手依舊端著茶杯,桌上若再放上一碟花生米,倒像是在茶樓聽說書。
湛非魚放下手中的書,脆聲說了起來,“其實也就是擒賊先擒王!陳縣令說了那四人都入了奴籍,是孫家的護院,而孫福也是商籍。”
“至於仝管家也招供了,三年前他的確是仝府的管家,後來犯了錯被俞夫人趕了出去,他就去了孫家,只是一直打著仝府的名頭在南宣府作威作福。”
小姑娘這話說的挺有意思,點明瞭孫福商賈的身份,而且也透露出仝大人的正室夫人姓俞,那口口聲聲自稱為仝大人為小舅子的孫福,絕對不是正經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