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陰冷的視線轉到了李建成的臉上,“大郎是覺得長林軍尚有不足之處?”
“父親,父親!”李建成臉色慘白,勉強解釋道:“長林軍盡是新兵,難抗強敵……”
這個強敵自然指的是李世民的天策府……李世民無所謂的聽著,今日之事捅出來,鬧的這麼大,自己也會吃虧,但終究東宮吃的虧比自己肯定要打,算起來還是賺了。
“盡頭是新兵?”李淵嗤笑兩聲。
幾個月前禁苑鬧的那一通,李淵事後也知道了,羅藝帶入京中的兵丁,至少一半都充入了東宮的長林軍中,對此李淵含糊預設了,但沒想到長子如此不知足,居然還私下再次召幽州精兵入京。
這是想幹什麼?
李淵低低的笑聲響起,幽幽道:“幽州軍常年捍邊,精兵猛將多矣,大郎是欲以此代北衙禁軍?”
北衙禁軍轄左右監門衛,左右千牛衛,前者護衛皇城,後者隨侍帝王……換句話說,李淵的身家性命都託付於此,這句話的分量可想而知。
李建成的身子都在發抖,但再也不敢開口辯解。
這三百精兵都是羅藝奉李建成之命精挑細選出來的,畢竟羅藝之前已經攜帶千餘兵丁入軍,再次調兵難免遭李淵猜忌,所以李建成將其藏在了務本坊,準備在一兩個月內調入長林軍來擔任中下層將校。
之前坊間流言蜚語都在說自己想遷都……李建成的確有這樣的企圖,但也知道父親李淵持不同意見。
在未來,突厥很可能會再次侵襲河東道,李建成準備以長林軍為根基打造出一支精兵……他早就眼熱天策府的玄甲兵了,這才囑咐羅藝調兵入京。
李建成腦子暈乎乎的,只在琢磨,二弟是如何知曉這等秘事的?!
李淵失望的看著一臉懵逼的長子,看似平靜的次子,突然問:“平陽,此事如何處置?”
平陽公主沒有直截了當的說什麼自當聖裁,而是想了想才說:“太子、秦王皆父親嫡子,亦是女兒胞兄胞弟。”
李淵長嘆了口氣,揮手道:“三百賊子,定罪發配,絕不容情。”
“燕郡王羅藝,出涇州刺史。”
“張士貴、侯君集,均除職。”
李建成、李世民均躬身應是,這個處置看上去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實際上,東宮受到了沉重的一擊,雖然羅藝肯定依舊依附東宮,但卻遠去隴西道任職,再難直接對抗天策府,太子以長林軍組建精銳騎兵的打算也將泯滅。
而張士貴、侯君集除職是不痛不癢的,大不了轉去秦王府就是了,依舊是李世民的心腹。
李淵心裡有些悲涼,正要回宮,一旁的平陽公主低聲提醒,“父親,臨濟縣男……”
“是了。”李淵愣了下,偏頭看了眼遠遠站在朱雀門外的闞稜,心裡猶豫不定。
剛剛降爵除職,總不能這麼快打自己的臉吧?
“父親,既然除職,不如使其北上,他日建功再行晉升?”
李淵心裡一動,偏頭道:“雁門?”
“闞稜勇力絕倫,吳王杜伏威在京,江淮軍遠在江南,懷仁對其有恩,倒是能排得上用場。”
李淵現在都沒心思管這些了,揮手道:“罷了,平陽安置就是。”
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故以這樣的方式落幕,東宮在依仗羅藝跋扈了幾個月後受到了沉重一擊,而李世民也沒討到太多的好處,反而暴露了他……呃,至少證明了,秦王在東宮內部肯定是埋了釘子的!
可能唯一得到好處的是遠在雁門的李善,沒了蘇定方,卻來了個勇力不讓的闞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