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點……哎哎哎,看看,摔了吧。”
李善在床上笑得樂不可支,看著小蠻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好一會兒之後,小蠻端著臉盆毛巾進來服侍李善起身,小臉還紅通通的。
“端進來作甚,我出去洗漱就是。”李善嘀咕了句,但還是起身,張開手,任由小蠻服侍穿衣洗漱。
基本上除了刷牙還是自個兒動手之外,其他的李善閉目養神就行了……腐朽的封建地主階級啊!
“郎君,夫人昨日說要再買個侍女。”
“嗯?”
“是小蠻服侍郎君不周到嗎?”
李善隨手摟過小蠻腰,調笑道:”母親說笑而已。”
小蠻嘟著嘴墊著腳,湊在李善耳邊小聲說:“小蠻讀過《孝經》、《論語》,也能服侍郎君讀書。”
李善一怔,之前這幾個月,雖然知道小蠻通經史,卻不願意她進書房,無非是為了不惹得小蠻回想往事。
“小蠻十歲之前亦讀書。”
李善手緊了緊,他聽得懂這句話,小蠻應該是十歲才入平康坊的,而平康坊女妓都是罪官女眷。
小蠻今年才十三歲,這說明她的父祖輩應該是李唐建國之後才獲罪的。
定了定神,李善笑著說:“勿憂勿憂,如小蠻這般知書達理,通曉經史,紅袖添香的侍女,哪裡那麼容易買來?”
“未必呢。”小蠻哼了聲,“這些時日,北邊好些大戶南下,前幾日還聽說,有一家被盜匪劫殺,奴僕叛離,只剩下兄妹二人。”
李善一皺眉頭,警惕起來,其他的不記得,但他記得劉黑闥鬧了兩次,第二次是李建成出兵河北,劉黑闥也是死在這一戰。
但更讓李善警惕的是另一個可能,因為他想起昨日酒樓裡聽到的一個訊息。
就在大半個月前,代州主管定襄郡王李大恩攻苑君璋割據的馬邑,但合兵的獨孤晟未能在約定時間趕到,李大恩駐守新城,成了孤軍。
劉黑闥趁機說動了頡利可汗,調動數萬騎兵攻新城,聖人遣派右驍衛大將軍李高遷救援,但李大恩因糧盡而被迫趁夜突圍,所部大潰,本人亦被擒殺。
如今的唐朝還不是那個威服四海的大唐,其主也不是那個天可汗,突厥那巨大的陰影始終盤旋在李唐的頭頂。
“讓老範去喊八伯來一趟,還有八伯長子朱奇。”
一刻鐘後,抓著朱瑋問東問西好久的李善看向了朱奇,這位原先是個貨郎,這大半年來一直負責東山寺與酒樓的合作事宜,時常出入東西市。
“呃,的確漲價了。”朱奇遲疑道:“去年鬥米四錢,如今鬥米五錢,有的糧鋪已經漲到六錢。”
李善抿緊了嘴,手指曲起帶著節奏一下一下敲擊在桌面上,“連續三年攻洛陽,又征伐河北,米價不升,如今卻……”
反覆思索後,李善看向朱瑋,“八伯,可信得過侄兒?”
朱瑋毫不遲疑道:“自然信得過,大郎有話直說。”
“遣派人手去買糧,不要在長安城買,分頭去各地購糧。”
“購糧?”朱瑋愣了下後點頭,“我來安排人手,買多少?”
“只要公賬上還有,就算只剩下一錢,也要用出去!”
“不一定是米麵,多買些粟米,便宜。”
“記得東山寺是有大倉的,要安排人手把守。”
所謂將心比心,朱家溝唾棄以前的李善,尊敬親近如今的李善,獵戶時常送來獵物,婦人時常為李善做幾雙鞋,每次李善出村,總有青壯自告奮勇擔當護衛隨從。
在這種時候,哪怕只有一絲可能,李善也試圖讓朱家溝免於災難。
反正,在封建時代,多存些糧食,總是不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