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輕輕嘆了口氣,他無比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現在他只希望,李道玄能逃得一命……雖然根據歷史判斷,李道玄死在這一戰的可能性不小。
“清河崔氏?”張玄素打起精神,“老夫和崔氏有些淵源,若是……”
蘇定方聽了片刻後才簡短的說:“清河無戰事。”
“清河崔氏,名望響徹海內,如此大族,自然明哲保身。”周趙的言語中帶著嘲諷,“竇……夏王、劉黑闥,再早些的孫安祖、張金秤,劫掠為生,但誰會劫掠清河崔?”
“那武城張氏如何?”
李善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行不過百多人,多有婦孺,一旦顯露行跡……”
周趙搖頭道:“若是那夜之事尚未洩露……”
李善厲聲道:“若是清河崔氏、武城張氏首鼠兩端呢?”
“有唐軍銳士,有景城錄事參軍,有蘇兄、凌伯等夏王舊部,若清河崔氏、武城張氏告知他人呢?”
“更何況,你以為劉黑闥麾下均是取之有道的愛財君子?”
“若是對方下手劫掠,甚至要擄掠婦女呢?”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見眾人都看過來,李善覺得終於掌握住了局面,贏得了大家的信任,才放低聲音,信心十足的說:“此地不可久留,不如繞行德州。”
蘇定方眉頭一皺,“博州尚未失守……不錯,只能取道德州再南下。”
“雖然路程長,總比繼續南下好吧。”李善在地圖上比劃,“繼續南下去魏洲、博州……距離太遠,很容易被叛軍發現,對方守著歷亭呢。
但若是向東北方向,半日可入德州,再南下繞行博州至魏洲。”
周趙、郭樸都點頭贊同,這次就連凌伯點頭了,按照現在的局勢來說,這的確是最切實的一條路了。
“雖劉十善分兵兩千東向。”李善長身而起,“但貝洲總管兵敗身死,諸縣獻城而降,若無意外,貝洲再無戰事……”
這時候,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眾人轉頭看去,是範老三的族弟,之前隨蘇定方查探軍情,一直在谷外放哨。
“三兄……李郎君,北邊煙塵瀰漫,似有戰事。”
李善倒吸一口涼氣,自己費盡周折,使盡手段,說的喉嚨都發癢了,終於挽回自己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也挽回了信任。
轉頭看看,周趙目瞪狗呆,凌伯仰頭看天,張玄素盯著地面,郭樸不停來回抽插腰間長刀,蘇定方盯著李善的雙眼……
大型社死現場啊。
“沒道理啊。”
“沒道理啊。”
“真沒道理啊!”
整整一刻鐘,李善反反覆覆的嘀咕著,要不是周趙拉著,他都不肯來看看情況。
“只分兵兩千東進,居然還北上……冀州已然失陷,難道是想攻德州?”
前面蘇定方、郭樸、範老三、凌伯腳步一頓。
身後的周趙欲哭無淚,死死的攥著李善的胳膊,“求你別說了,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