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話說的委婉,五大三粗的夏侯惇倒是聽出了味道,知道曹子孝不便把話說的明白,於是一拍大腿,猛地說道:
“就是,哥哥你也就是個小小的西園校尉,官職不過五品、俸祿不及兩千石,操這些心幹什麼呢?還不如你我兄弟整日在府中喝酒來的痛快。”
曹操細長的眼睛微眯,斜著瞥了夏侯惇一眼:“酒酒酒,你就知道喝酒。”
他緩慢起身,在書房裡慢踱幾步,時而低頭沉思,時而仰頭髮愣。
曹仁和夏侯惇不明所以,兩人對視,皆搖搖頭,復又盯著曹操看。
“我曹家世受周祿,若不思報國,與禽獸何異?”
曹操慢慢道出這句,像是對著兩個堂弟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他揹負雙手眺望窗外,眸子裡的銳氣似乎直透而出,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
曹操斬釘截鐵道:“我主意已定,你二人這就帶人攔截袁紹信使,我一人前往漢中,迎洪承疇所部護衛長安。”
曹仁與夏侯惇聞言,皆大驚。
他們驚的不是他們被派去攔截袁紹信使,而是曹操自作主張的迎洪承疇和漢中衛所兵入京。
按大周律例,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兩人算起來,還都是曹操九族以內的親屬。
夏侯惇忙道:“哥哥,沒有上面的旨意,怎可行此大事?”
曹仁不甘落後道:“大兄就是去了漢中,那洪承疇堂堂正三品的大員,提督一方軍務的人物,豈會因為大兄的幾句話而發兵?袁紹既有密旨,就由他去吧,犯不著為了一個昏庸的韓慎獨得罪袁家和董卓董總督。”
夏侯惇又道:“子孝說的極是,況且就算漢中兵相助,也不見得能打贏十萬起步的強悍邊軍。”
曹仁介面:“何況兩支邊軍皆是爭位而來,若是他們支援的某位突然死了,也不見得會打起來,大兄貿然前去漢中求兵,屬實不智。”
“你等不必多言。”曹操轉過身制止了兩個堂弟的話頭,“兩州總督董卓、丁原者,皆狼子野心,若是他們率軍前來,莫說這長安城裡要死一圈,就是關中百姓,只怕也得哀鴻遍野、生靈塗炭了。為今之計,當先求漢中軍先拱衛長安,再求河套等北地邊軍驅逐幷州大軍。”
曹仁和夏侯惇面面相覷,覺得堂哥實在是太急切了。
曹仁勸道:“既然大兄有意阻止戰端擅啟,何不上書兵部和五軍都督府?”
夏侯惇也跟著說道:“就是,讓兵部和都督府的老爺們頭疼去,我們兄弟幾個,又翻得起什麼風浪呢?”
曹操瞥了眼兩個堂弟,“難道你兩人不知道兵部的尚書秦檜是個豬頭嗎?況且我是西園出身,直屬於皇爺……大行皇帝,與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都不怎麼對付。要是我上書給秦檜他們,我曹操拉不下這個麵皮。”
他說的是心裡話,西園的成立,就是為了分解與國同休的勳貴們手裡的兵權。
西園校尉,也大多是各地中正(官職名)推薦而來,與正兒八經科舉考上來兵部官員相比,更像是元鼎帝給士紳大族的恩典。
所以科舉出身的官員看不起西園出身的袁紹曹操們,西園出身之人也因為自己能直達天聽,往往瞧不上兵部官員。
當然,五軍都督府裡面的勳貴們同時看不起這兩個人群。
正是這種原因,讓西園的袁紹和曹操都選擇繞開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直接找上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