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口下,吳升仰望巖壁,整個雲紋大概有三人那麼高,看上去十分醒目。
天書文字,或者叫做雲紋,看得懂的人並不多,吳升最大的期望,就是第一時間被大丹師桑田無發現,然後由其想辦法遮掩,或者乾脆毀去。
但這只是一種期望,不一定能實現。這是稷下學宮的禁秘,這麼堂而皇之的公佈出來,必然會引起反彈。因此吳升尤其小心,以還丹術之法,任綠蘿破壁而出,看上去好似自然生長結成,營造一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假象。
這是東籬子獨創的天地還丹法,自己煉得又別有一番境界,真正的秘術,無人知曉,想必能確保自己的安全了。
藉著月光潛回丹論宗,吳升估算,以自己如今煉神境的腳力,單程跑下來大約半個時辰,如果是大丹師桑田無,來回往返,再加上細品雲紋,應該不會低於半個時辰。。
而最佳逃亡時刻,應該是桑田無趕到東山口的時刻,此時距離最遠。按照東籬子的說法,當他們當真開始逃亡時,桑田無能感應到,這就是留給他和東籬子的時間,大約兩刻時。
逃亡的方向不能預設,地點不能商量, 否則同樣會被桑田無知道,難度還是挺高的, 只能隨機應變了。
因此, 當見到吳升回來時,東籬子也不問, 直接入林,從這個時候開始,兩人之間就要依靠往日的默契了,不能再隨意交流。
見東籬子如往常一般打著松果穿林而出, 吳升知曉其意,自己則前往前山, 等到天光發亮、宗門弟子起床之時, 來到黃蓮的房舍處敲門。
“伍兄怎麼來了?”黃蓮剛起身沒多久, 正整理昨日聽老師景悅講法後的書簡, 見吳升一早找來, 很是意外。
吳升抻了一個懶腰:“剛從郢都回來, 想問問老兄,女閭七坊的葉娘去哪了?昨日沒見著, 只得怏怏而返。”
黃蓮大笑:“弟哪裡知道?伍兄還惦記著她?下回弟打聽清楚了,定好日子再約伍兄。”
吳升嘆了口氣:“那為兄就翹首以待了……”
正待將話題轉過去, 黃蓮已然笑問:“伍兄怎麼就回來了?其他女閭也有不錯的娘子吧。”
吳升趕緊接過話頭:“昨日訪葉娘不得, 卻聽聞紀山東口天降奇像, 便過去圍觀了,說起來倒也奇特, 山崖上莫名出現天然雕琢,望之似符, 為兄也不懂,看不明白, 便回來了。”
此言一出,頓時勾起黃蓮的興趣,忙問究竟, 吳升大略解說一番,將那個雲紋畫了出來。他未以真元勾畫,自然看不出什麼真義——就算他以真元勾畫,黃蓮想看明白也難。
但黃蓮的興趣卻愈發濃厚了,當場就要吳升帶他再去,吳升推說自己太累,順道提醒他:“咱們自己也看不出來什麼名堂, 蓮老弟不如先請景師示下,看看值不值當跑這一趟。”
遇到這種奇事, 黃蓮性子向來很急,當下就去尋景悅,吳升則遠遠跟在後面, 不多時,就見景悅和黃蓮一起下山,腳步匆匆。
吳升便往宗門後殿夾道旁候著, 這裡可以遠遠看到上主殿的山路,主殿就是大丹師桑田無修行之處。
大約等到日上三竿時,終於看見一條身影順著山路急速趕往主殿,正是景悅。
吳升站在夾道旁的臺階上,藏身於一叢翠竹後,目光跳過牆角飛簷,望向裡許外山路盡頭那座正殿,雙眼一眨不眨。
片刻之後,兩條身影從正殿出來,從另一個方向飄然而下,領頭的正是景悅。
吳升從沒見過大丹師桑田無的模樣,但他知道,跟在景悅身後的那條身影,必然就是桑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