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粒大小的雪沫子噗窣噗窣的落。
駱駝店外顯的更加的冷清了。
小道姑已經趴在惜塵懷裡睡著了。
袁嶼仰著頭,好奇的看著夜空中這些零星的雪沫,長這麼大,他很少見過雪。
他想,老天爺真是有趣,蜀中的三月初已經落了雨,這兒竟然還能看見雪。
早春三月,與暮冬三月。
店老闆搓著手在火上烤,看了夜色之後,說不打緊,天氣不算太壞,至少今晚情況不會太糟!
袁嶼並沒有在意店老闆在說什麼,他有些心疼被火苗烤化的雪。
小道姑揉揉臉,雪粒打在臉上,涼涼的有些癢。
寒夜溫酒烤雪,本該沉醉其中。
奈何有人全然不懂去欣賞這樣的意境。
“老頭,該走了!”惜風說這些話的語氣,不是商量也不是命令,就像是在很平淡的告訴你一件事一樣。
而但凡是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原本就沒打算接受任何反駁。
“連夜走?”蕭老頭沒有去端自己師父的架子,很小心翼翼的問。
“連夜走!”惜風抽了抽鼻子,從屁股下面抽出墊屁股的長布條。
惜風短而硬的胡茬掛上了雪粒之後,看上去竟比蕭老頭還要老。
店老闆有些猝不及防,愕然的看著惜風:“走?兄弟,你醉糊塗了?都什麼時候了,又下了雪,這兒不比中原江南,說是百里無人煙也不誇張!”
話說著,店老闆輕咦的探過了頭。
惜風沒答話,正低頭解著那包的嚴實的布條,一點一點剝開。
“兄弟,你拿把這玩意兒做什麼去?”店老闆一臉的新奇,把臉湊過去,刀在這種地方很常見,割肉宰羊,少不了。可劍這種東西,只有家裡的小娃娃才會拿著當玩具玩。
君子劍,嗜血刀。
在這些漢子眼裡,劍這種東西,透著一股子文縐縐的酸氣,真打仗,還是刀實在,要不當年咋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而不是大劍向鬼子們的心窩刺去呢。
惜風仍舊沒答話,一直在火堆旁摩挲著生了銅鏽的劍鞘。
張三會卻看的清楚,劍鞘上,血一樣銘了三個暗紅色的字:墨臺莊。
惜風粗糙的手指把劍鞘上的名字撫摸了很久,才終於抬起頭,咧嘴笑笑,回答店老闆:“誅邪!”
店老闆聽了惜風的話,愣了大概有足足兩秒鐘,哈哈大笑起來,捶著惜風的肩膀說:“你這人說話真有意思!”
惜風也跟著大笑起來,眼角明晃晃的。
重新把劍系在了背上,倘若坐火車的時候背把劍,一定是上不去的。
店老闆也就繼續把後面河神童子的事情說了。
其中具體的情形,和老宋遞給的檔案差不多,只是店老闆很篤定的說,河神童子出現的地方,就是他那蘇合兄弟去的那個地方!
因此,店老闆信誓旦旦的認定,他那蘇合兄弟所說的一切,定然是真的,那河神童子就是那從死人肚子裡爬出去的鬼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