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夜半醒來恍若隔世……那聲音,令人想起深秋不散的濃霧,想起人心鬼蜮裡嗜人的陣痛,和無邊黑暗中,微渺的期待。
是誰……
……
時錦繡在兩天之後就離開了。
還頂著繃帶纏著的大腦袋,那日片羽已經說其實時錦繡的繃帶早就能拆了。時歡對此深信不疑,想來是那位還接受不了自己幾乎貫穿了整張臉的疤痕……
回去據說是三夫人的意思,既然太傅和時歡都不在別院過年,那麼她們倒也沒有必要留在這了,早些離開指不定還能在年前回到老宅,熱熱鬧鬧地過個年。
太傅聽聞,點點頭沒說話,應允了。
之前時錦繡做的事情太過,已經踩了太傅的底線,甚至隱約還遷怒了三房,如今聽見人終於要走,自然是眼不見為淨,連人走都沒出來送一送。
時歡倒是去送了,站門口說了些吉利的話,時錦繡在馬車裡沒露面。那日時歡的連敲帶打,已經撕開了曾經本就薄如蟬翼的和諧面具,此刻的時錦繡,仗著身子不適,半點不願出來面對這位身份上高出自己太多的長姐,更不想臨走前還要違心地卑躬屈膝。
時歡不在意,只對著三夫人欠了欠身,後退一步,目送車隊緩緩離開,直到消失在道路盡頭,才轉身回去。
平日裡明明也沒什麼交集,可如今走了,倒是顯得整個別院突然就空了。彼時門口倒也沒覺得少了多少人,此刻才覺得似乎安靜了不少。
偌大別院,正經主子剩下三個,空置的院落倒是多,一路沿著鵝卵石小徑走走停停,竟是半個下人不曾遇到。
“小姐……”含煙跟在身後,似有些低落,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我們……真的要回帝都了麼?”
“是啊。”
四年未回,不知道多少物是人非。起初也是想念的,後來,漸漸的就看淡了,遠離了帝都諸事,便也遠離了那些紛紛擾擾。太和郡的確比不上帝都繁華熱鬧,但習慣了之後卻也真正喜歡上這樣簡單的生活。
如今突然說要回去,別說含煙了,就是時歡自己都沒有做好準備。
何況……還有那道聖旨。
姑姑雖說不必在意,由著自己的心來便可,可真到了那時候,她能棄家族前途於不顧?能棄時家上下百餘口人於不顧?
不能。
時歡抬頭看著道路盡頭片羽快步走來,那丫頭於無人處仍舊規規矩矩行了行禮,才道,“主子,顧公子的身子骨養得差不多了,他託奴婢帶句話,說五日之後便可以動身。”
時歡點點頭,卸下方才滿心憂思,“是啊……是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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