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煥白指著房門、窗戶和牆壁上的結界符籙問道:“為什麼我感覺你們都像在和敵人說話那樣交談?”
梅鶴青苦笑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如此,他們其實就是我的敵人。”
“為什麼,你們是家人不是嗎?即使,即使他們逼婚。”
寒雲秋一行人中,應該只有田從夢最不理解了,她從小就和家人相依為命,雖然現在地位高了許多,但和家人在一起時還是那個貼心的女兒、可靠的大姐。
她很不理解,家人之間能有多大仇。
梅鶴青嘆了一口氣,仰頭靠在椅子上,說道:“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就是因為那該死的家族紛爭。”
“這麼說吧,在我的家族裡,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勾心鬥角,長輩們如此,小輩們也是。就像一個鬥獸場,只有勝者才能活下來。”
梅鶴青擺擺手:“不說這個了,你們來是想怎麼讓我抓幫你們魔使?”
“寒雲秋編的謊話你還真信了!”左煥白頗為驚訝地看著他,明明田從夢迴答的時候猶豫了好久。
“謊話?”梅鶴青一愣,道:“那祁統帥怎麼讓你們離開的?還緊緊跟在我之後回大陸?!”
魔使……魔使……沒等左煥白解釋,他馬上就自己想明白了。
既然不是為了魔使,那麼這群人來陌秋大陸的唯一目標就是自己。
梅鶴青苦澀地笑笑,道:“你們是能打,能打又怎樣,這是兩個家族的事,不是單純靠武力就能解決的。”
“不能單純靠武力,但沒有武力你連上桌談判的資格都沒有。”左煥白“哼”了一聲道,“大家都跟過來了,你就一點不想改變?”
“還有九天,光是得知大婚訊息的人就不計其數,我還好,周婉兒呢?”
田從夢問道:“周婉兒?這名字好文雅,不是都說她是個刁蠻公主嗎?”
“刁蠻是對她的家人和下人吧,對朋友、對我,都不錯的。”
梅鶴青將先前周婉兒送的飯菜拿出,放到桌子上道:“這不,每天都送飯。”
左煥白和田從夢見到木盒,對視一眼驚呼:“是她!”
“什麼是她,你們見過?”
左煥白大大方方把監視梅府的事情說了出來,讓梅鶴青心中流過一絲暖意,但他嘴上還是說道:“沒必要的。”
田從夢見梅鶴青頹廢無望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就這麼接受了?你的傲氣呢,你的傲骨呢?你配你的姓氏你的名字嗎,你對得起我們千里迢迢趕來嗎?”
“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半路遭遇了截殺,書雪更是冒著被宗內懲罰的風險向安符長老借了數頭飛行靈獸,就為了爭取時間!”
“截殺?你們遭遇了截殺?”
梅鶴青瞬間彈起,道:“我都不知道你們會來,四叔更不可能知道,是誰會截殺你們呢?”
左煥白揉揉額頭,道:“別猜了,就是你四叔派人攔的,至於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們也還不清楚。”
梅鶴青一拍桌子,怒道:“不行,我要找他說清楚!”
左煥白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壓回座位,道:“不礙事,我們在他身邊安插了線人,條件是把他家人從梅家的控制下救出。”
“救幾個下人而已,這個好辦,你告訴我資訊,我親自來救,保準不用武力。”
“要如何?”
梅鶴青道:“我大婚自然要做善事來積攢祝福,赦免一批下人是最省事的方法了,旁系大婚還要放幾個人呢,更不用說我了。”
梅鶴青接著說道:“其實我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來反抗,可是無論我怎麼做,都會對周婉兒造成極大的傷害。她喜歡一個人,只是方式錯了。”
“她從小接受的就是大型宗族內的那種教育,覺得這樣做很正常,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是最基本的要求。一群人裡好像就我是異類,醉心修煉、申請戍邊、嚮往自由,我覺得自己是正常的,但正常混在不正常裡後,就顯得他是最不正常的那個。”
左煥白皺眉說道:“我不想聽這麼多,我就問一句,書雪怎麼辦?”
梅鶴青愣了,他好像一直與秋書雪在一起,待得久了都成習慣了,但從未想過男女之情。
此刻被左煥白這麼一點,往日的點點滴滴頓時歷歷在目,他忽然發覺自己很少考慮這個女孩的感受,一直都是她在照顧他。
心裡面早就深埋的種子萌芽破土,成為其心裡抹不掉的一抹色彩。
“我……我……我……我不知道。”一連斷了三個“我”,梅鶴青本來平靜的心一下子紛亂,一股莫名的煩躁突然升起且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