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小弟們也都滿臉苦澀,紋身男發聲問道:“咋辦啊飛哥?”
“能咋辦?你們走吧,我一個人在這等著雄爺。”當大哥的人大多講義氣,不然手下也不會有小弟。
“別,我們陪您,一人幫您挨一刀,保住手和腳也好啊!”
“是啊,雄爺已經洗手快十年了,不會再砍手腳了吧……”
“是啊飛哥……”
鄭宇飛雙眼無神,顫顫巍巍間又坐回了圓凳上。
走?除非是不想在富州再混了。
留?等著劉天雄來收拾自己?
鄭宇飛是四肢發達,但頭腦並不簡單,咬了咬牙就定了主意。
“姑娘,今天是我鄭宇飛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認了。這刀給你,是殺是剮你看著辦。”鄭宇飛猛然起身伸出手裡的西瓜刀對著那邊正掙扎著從床上爬起的趙小棠說道。
“不怪你,等會兒我會跟劉爺爺說。”趙小棠面無表情,終於說出了一段完整的語句。
只見她緩緩起身,看了一眼蹲在角落的林陽,嘴角一撇。
“膽子真小。”
林陽從自己的手臂縫隙裡看著趙小棠說完了這句話,他偷偷翻了個白眼。
又有哪個人能體諒我們這些白衣天使的苦楚,穿著這身衣服就像揹著一架無形的枷鎖,有些事想幹的話就只能扒掉這身衣服了……但是林陽暫時不想扒掉這件衣服,當醫生的快樂還沒有享受完呢。
“那雄爺那邊就麻煩您了!”鄭宇飛快步走上前,本想攙扶起身的趙小棠,卻被趙小棠一個側身躲過,只能低頭陪笑道。
鄭宇飛其實已經心裡鬆了一口氣,頗有幾分自得,虧得他能當機立斷先取得眼前這位姑奶奶的原諒。
“出去吧。”
趙小棠慘白無血色的嘴唇輕輕顫抖,說出了林陽最想聽見的話。
以鄭宇飛為首的流氓集團瞬間化身唯趙小棠命是從的小嘍囉,連聲稱是間簇擁著趙小棠出了手術室。角落裡的林陽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漸漸放了下來,這才緩緩起身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膝關節。
苦笑地又跺了跺發麻的雙腳,林陽轉身從側門溜到了休息室,發現休息室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
也不用多猜,必然是在避難室了。
是的,每個醫院都有一個辦公室或者會議室上同時掛著“避難室”的三個字。
只不過這個避難室的躲避的“災難”比較特殊,是病人對醫生施加的“災難”,典型的人禍,而非天災。
不能怪醫生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更不能怪醫院小題大做大驚小怪,要知道今天晚上這樣的事情在全國大大小小的醫院都在發生,這種情況下不能反抗的醫生就只能逃跑,當不能直接逃到外面的時候,避難室就是所有穿白色制服人員的唯一去處。
其實所謂的避難所無非就是一個辦公室或者示教室,有的好一點的是會議室。唯一的防衛措施就是這類避難室都具有反鎖功能,只要門內反鎖了,門外的人除了暴力破門這個方法以外就進不去了。
急診科的避難室就是休息室邊上的示教室,林陽走到示教室門口輕輕敲門,同時喊道:“我是林陽,沒事了,出來吧。”
林陽依稀聽見裡面一陣騷動,然後就是“咔咔咔”擰門鎖的聲音。
然後林陽就看見一個腦袋探了出來,正是郭力源這位普醜住院醫。他看見真的是林陽才鬆了口氣,把門推開。
“真沒事了?護士長剛剛已經報了警,也給谷主任打了電話。”開門的是郭力源,一邊開門一邊說道。
“這幾個人估計有點勢力,那個小姑娘自己打電話解決了,應該是沒事了。”林陽安慰道。
往裡頭一看,果然,加起來七八個護士和醫生全一個個都囫圇地在示教室裡坐著。
林陽在眾人含雜著各類情緒的眼神中走進了示教室坐下,故作姿態地長嘆一聲之後,簡短而迅速地把他方才經歷的一幕朝眾人說了一遍。
於是示教室就開始了唧唧喳喳的討論,今晚這還算驚險的一幕可是讓各位的腎上腺素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爆發,這可比喝咖啡和奶茶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