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在他的作品《一生》中寫道: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麼好,
但也不會像你想象得那麼遭。
我覺得人的脆弱和堅強,
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有時,
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
有時,
也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
手術已經完成五天,五天裡夏父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轉。
夏母如同往常一樣,把保溫壺裡用破壁機研磨的雜糧米糊吸進50毫升注射器裡。
然後,她嫻熟地開啟鼻飼管開口,緩慢地朝管子裡注射起米糊。
這是她極為熟悉的護理操作,以前女兒在病床上受難時她也沒少做這種事情。
如今夏萬軍身上發生的一切讓夏母感覺恍若隔世,似乎一切又開始了新的輪迴。
只不過醫院換了地,床上的病人也換了人。
富州口腔醫院的大樓是去年新建的,病房都是格外人性化的三人間,舒適又寬敞。
之前46床的那個老太太和老頭早在國慶假期時便已經出院,如今的46床是個戴眼鏡的捲髮中年女人,48床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
48床年輕小夥子並沒有開展病房社交的打算,倒是46床的中年女人,時不時走動一下,主動與夏母搭訕聊天。
這不,又開始了。
“今天老夏精神不錯哈,你看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中年女人患的是腮腺腫瘤,兩天前剛入院,明天動手術,此時倒是像個沒事人似的四處溜達。
“是,這幾天越來越好了。”夏母輕聲回道。
腮腺位於兩側面頰近耳垂處,也就是耳屏前的那一部分側臉。
中年女人手指呈蘭花指狀翹起,下意識蹭了蹭自己右邊略微隆起的腮腺部位,說道:“唉,動手術真的讓人心慌吶,好在我兒子明天會來陪我。”
中年女人一頭紅色蓬鬆的小卷發,身材微胖,脖子上掛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和她那一大串的瑪瑙項鍊一起隨著走動左搖右擺。
“老話說得對,養兒防老,養兒防老!我那老頭子我是不指望的,他自己都照顧不好吶!”
中年女人走到了夏母身邊,看著夏母認真地勻速注射食物。
夏母沒再說話,於是這位捲髮阿姨開始了獨角戲:“這人啊,就怕生病。花錢又勞命!苦啊,苦啊。”
病房依舊只有沉默。
捲髮阿姨的老伴在這陪過她一個晚上,然後在昨天上午被這位阿姨以呼嚕聲過大影響她睡眠為由趕走了。
手術前有沒有家屬在無所謂,這位阿姨的生活完全能夠自理。
但手術的當天必須有家屬陪伴,所以這位捲髮阿姨呼來了她的兒子。
“哎,話說起來,夏太你有孩子嗎?”捲髮阿姨單口相聲說得無趣,開始試圖尋找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