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亭點了點頭,“我已叫了凌木帶你的丫鬟去將軍府替你取一套衣裳,等會兒就會送來了,你先去沐浴吧。”說完淡淡朝她一笑,走出了房間。
嚴笙見他徹底沒了影子,將身上他的外袍取了下來,進到浴房沐浴。
沐浴好了後,她見衣服還沒送來,便穿上了原先的衣服,推門而出。
天色漸黑,已是到了傍晚。
嚴笙走出來時,溫亭還沒有回來,她打量了一下他的屋子,收拾得十分簡潔,目光掠過床榻上時,卻發現多了一套女子的衣裳,並且桌上還多了幾盤糕點。
她走了過去,看清是自己的衣裳,便拿了去屏風後換。
收拾妥當出來時,溫亭也正踏入了房間,他換了一身天青色的長袍,想必是方才也是出去沐浴了。
嚴笙對他打了個招呼:“世子。”
溫亭的目光卻在她的腰間停留了片刻,之後抬頭問道:“郡主可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中的軟骨散嗎?”
嚴笙臉色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今早起來時並沒有吃什麼東西,後來只在皇后那裡吃了些酥糖糕,不過吃了的不止我一人,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溫亭點點了頭,盯著她腰間的香囊,面色略凝重道:“這香囊是何人給的?怎麼從前未見你佩戴過?”
嚴笙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去,正是玉晚公主送她的那隻香囊。
她將香囊繫帶鬆了鬆,取了下來,在鼻尖嗅了嗅,然後反應過來,一臉驚詫問他:“世子是懷疑這隻香囊有問題?”
“今日事發突然,你這隻香囊又有些詭異,我聞著應該是有七辛花的味道。”
嚴笙疑惑道:“七辛花有什麼問題嗎?這種香料我也是聽過的,可是這七辛花有何蹊蹺?”
溫亭看了她一眼,溫聲解釋道:“七辛花雖是制香原料,但也是軟骨散的原料。軟骨散是取七辛花汁液製成,乾花雖沒有軟骨散的效用,但若是與紫草相激發,是可以有軟骨散的效用的。”
嚴笙呆呆聽著,想不到溫亭對香料還有一番研究,等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卻是陡然一驚。
她臉色發沉,“這香囊是玉晚公主給我的賠禮。她雖嬌縱跋扈,但本性不壞,這件事情應當不是她做的。”
嚴笙正理著事情前後的千絲萬縷,想著趙瑄究竟如何讓自己中招,正在這時,門格忽然被扣了兩聲。
溫亭像是有所預料,淡淡道了一聲“進來!”
嚴笙抬頭望去,見是他的護衛凌木,凌木拱手道:“世子,屬下已經查清楚,玉晚公主是在七皇子的勸解下去向郡主道的歉,只是這香囊是三皇子給玉晚公主的。”
溫亭默默聽完,揮手示意凌木退下,房裡只剩下兩人。
溫亭替嚴笙捋清道:“郡主應該是吃了含有紫草的酥糖糕,而後與七辛花相容激發,才有了軟骨散的作用。”
嚴笙沉吟著點頭,事情到此已非常明瞭了。
韋太尉支援三皇子趙瑄作為大梁未來的皇位繼承人,而趙瑄為了獲得嚴家兵權以助自己順利奪得儲君之位,便算計好了一切,從她這裡下手,只是,她尚有一處不明白……
“那日在畫舫外,世子想必也已經聽到了徐授和袁修的話,但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何韋太尉偏偏會選擇三皇子?”畢竟,若是單純看性情品性,趙鈺為人平和,不似趙瑄行事激烈魯莽,是更加適合儲君的人選。
溫亭似是站累了,走到床榻前,坐了下去,示意嚴笙也坐在榻邊,慢慢道:“韋太尉是三皇子母妃的二叔,趙瑄是他的侄孫。”
原來如此,嚴笙了悟地點了點頭。
二人相隔很近,嚴笙可以清晰地聞到自他身上傳來的微微冷梅香,她立馬想起了那天替他包紮時的香囊。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笑著問他:“世子對香料也有一番研究?這梅香很是特別,不知是世子自己調的,還是他人相贈?”
溫亭眼神暗了暗,聲音微啞,“我母親去世前留下了個香囊,我查閱了很多制香的書籍,仿照她的方法,花了很長時間,才調製出來與母親一樣的梅香。”
嚴笙見他神色黯然,情緒低落,想到祁王妃早逝,心中頓時愧疚,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竟勾起了溫亭的傷心往事。
“抱歉,世子,我不知這香的來歷,冒犯之處還望你莫怪。”
溫亭卻像是沒有在意,搖了搖頭,起身將屋內的燈燃起,而後回到原處,轉眸看向她。
少女容顏清麗,有傾國傾城之姿,光滑白皙的面板在燭光的照射下,閃著瑩瑩的光澤,一雙眼清朗明淨,臉部輪廓曲線優美,是天生的美人。
只是,他的目光頓在那脖頸處露出的一片肌膚,已經有些發青紫色了。
他微微探過了身子,兩人原本安全的距離瞬間拉得極近,嚴笙看著近在眼前的一張放大的俊顏,愣愣看著他清逸的眉眼,如詩如畫。
她的心驀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