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方小姐的情況……”

“不必避諱，直言即可！”

“這……好吧，方小姐的情況很糟糕，她的癌細胞已經完全擴散開了，不只是五臟六腑，就連血管和骨骼上都已經開始增生，我們專家組會診的結果是……方小姐最多隻剩下兩個星期，或者更少……”

“沒有辦法了？”

“我們現在能做的，便是令方小姐走得安詳些，不那麼痛苦！”

“如果手術呢？”

“方小姐的身體撐不住，有九成機率會直接死在手術檯上！”

大鼻子主治醫生說完這句話後，房間裡安靜下來。

高寧掃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用一種平靜到彷佛局外人一樣的眼神望著他，已經有些褪色的童孔就那樣盯著，沒有感情，一眨不眨。

高寧想了下，道：“如果身體沒有問題的話，手術有沒有希望？”

主治醫生愣了一下，搖頭：“最多再多支撐三五天，但方小姐會受到很大的痛苦，這……又何必呢？”

“好吧，我知道了，多謝醫生！”

“這是我的職責！”

主治醫生點點頭，對躺在床上的沉雪道：“方小姐，護士臺有急救小組二十四小時待命，有任何問題第一時間按鈴！”

沉雪沒有任何反應。

主治醫生也不意外，對高寧點頭示意了一下，轉身離去。

人只有在一點點走向死亡的時候，才會突然明白自己的求生欲有多強。

作為腫瘤科醫生，他們就是癌症病人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別說這種問題了，就算更奇怪，更加歇斯底里的，他都遇到過不止一次。

人之將死，是真的什麼事兒都能幹得出來。

房門關閉，豪華的單人病房中只剩下兩人。

高寧走到病床旁，從果籃裡抓了個紅彤彤的蘋果，也不削皮，隨手抹了抹，一口咬了上去。

卡察！

汁水飛濺，滿口香甜。

高寧意外的挑了挑眉，坐下翹起二郎腿。

“你……你……”

虛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是想問我是誰麼？”

高寧沒抬頭：“告訴你又能怎樣？”

“你……你……”

“是問我想幹什麼？這不是很明顯麼？我們盯上你丈夫封於修了！”

“你……你……”

高寧無語，這回他不準備搶答了，抬起頭靜靜等著她說完。

可沉雪確實太虛弱了，你了半天，愣是說不出第二個字兒來。

“算了算了，這麼交流太痛苦了，我還是給你先處理一下吧！”

望著這個彷佛在生死線上掙扎著，時時刻刻忍受著痛苦，卻還心心念念著他人的女人，高寧罕見的心軟了。

他右手輕抬，沉雪下方陡然出現一道漆黑空間門。

如同突然出現的一潭魔池，一點點將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