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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章 汛期尾聲

李佑迅速抬頭瞅了瞅遠處水面,又指著海公公鼻子叱道:“你閉嘴!”

他本不是迷信的人,但這次真的心有餘悸,不由得不迷信起來,擔心海公公又開始施展大預言術。

海公公也自抽耳光,主動轉移了話題道:“此次護陵有大功,李大人必受朝廷重賞啊。救下龍脈國運所在,這功勞僅次於擎天保駕了,國朝從未有先例,我倒是很好奇朝廷會如何賞賜大人。”

“老實說,本官也很好奇。”李佑實話實說道。是個很奇妙的功勞,妙就妙在,這既是一件大功卻不是破敵滅國這樣的大功,不會惹出功高震主之類的嫌疑和麻煩,但又不能不重賞。

“我猜不外乎封妻廕子罷,或者賺個丹書鐵券…”

這些未來的美事李佑只在心裡想,卻謹慎的不願公然議論,因為傳出去不但敗壞形象,還有可能會惹是非。便打斷了海公公的議論,反問道:“你不也一樣,有此功勞,我看足以回宮中當個掌印太監,不知是哪個衙門的、”

“那不敢想,我沒有別的願望,只要能離開祖陵就心滿意足了。”

李佑奇道:“你如此迫切的想離開祖陵?甚至不惜坐視王知州幹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只為立功升遷麼?”

李佑說的很含蓄,其實就是海公公縱容甚至是合謀,而不僅僅是坐視。

海公公想了想,便解釋道:“五年前發大水時,溼了祖陵神道,卻差點將我的心肝嚇出來,所以我才會刻意將近幾十年泗州水文著述存檔都翻閱了一遍。你可知道,一百多年前,洪澤距泗州足足有三十里,現今又如何?而且在一處不起眼地方,記載幾十年前有人丈量了泗州淮湖水域的水位和深度,我受此啟發,又暗中派人再次去丈量過,與幾十年前比較,結果令人心驚膽顫。”

“那時我便有一種感覺,祖陵有可能被湖水淹沒,就算不被淹沒,也太有可能進水了。一旦玄宮入了水,那我就要掉腦袋,所以守著祖陵就像等死,早點逃走才是正理。但別人並不覺得祖陵會被淹沒,若出於小心謹慎做出什麼舉動預防,那也不是功勞,便只好想著製造些險情立功了,卻沒想到李大人你橫插進來。”

最後海公公略帶唏噓道:“其實我只是想活下去,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

李佑笑道:“不要裝可憐了,你無非就是擔心本官坑害你。功勞足夠分的,你我要互相抬舉,待本官幫你美言幾句後,包你回宮任職。”

海公公搖手道:“其實我不想回宮,寧願在外鎮守圖一個逍遙自在。”

此後汛期仍然繼續著,不過再沒有如同九月中旬這般的險情了,一晃又過了幾日,進入了下旬。

這日李佑正在堤上散步時,忽有傳報,鳳陽巡撫楊大中丞已經從淮安府啟程,要來巡視泗州和祖陵!

這倒也正常,李佑不奇怪。關係到國運的龍脈出了如此大險情,楊巡撫怎麼也得親自來看看。但泗州地方官已經進了大牢,守陵太監海公公又不是地方官府中人,所以只能由李大人去出面迎接了。

迎接也有迎接的講究,在衙門駐地迎接,出城門迎接,到轄境邊界處迎接,分別代表不同等級的禮節。巡撫既是封疆大吏,名義上又是都察院派出的欽差體制,當然要用最高檔次的禮節。

不過李大人望著眼前的一片汪洋很是無語,哪裡是泗州城?哪裡是泗州邊界?又該去哪裡代表泗州迎接巡撫大人?

泗州城舊址與盱眙只有不到十里距離,泗州州衙也暫時搬遷到了盱眙避難。李佑想了想,決定直接去盱眙迎接楊巡撫,既合乎實際情況,又顯得出境迎接很恭敬。

起先,祖陵、泗州城、盱眙三個地方從西北向東南按順序排列,祖陵和盱眙地勢稍高在兩邊,泗州地勢低窪在中間。祖陵距離泗州不過十里,中間隔著河道,盱眙距離泗州十里都不到,中間也隔著河道。

辣手果決的李大人決了大堤,放任水位很高的洪澤湖水猛灌泗州,在祖陵和盱眙之間造出了一片寬達十幾裡的水面。這片水面至今沒有隨著汛期末尾退去的徵兆,反而與洪澤湖連貫起來,成為了洪澤湖最南端的小小角落。

這時候汛期接近尾聲,水流不似起初那樣兇猛,李大人從祖陵岸邊乘船橫渡他親手造成的湖面,前往另一邊的盱眙。

船過泗州城舊址附近時,在洪水浸泡中堅挺了二十日的城門樓在李佑的視野中轟然垮塌,千年古城露在水面上的最後一個標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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