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除了掃興還是掃興,滿盤珍饈美酒,食之無味,用銀子堆出來的繁華盛景,終究成了李大人的陪襯。
而另一邊的金百萬很想以親身體會告訴何兄,在李佑身上佔便宜,真的不是那麼容易的。
有的人鬧心不已,有的人哭笑不得,有的人幸災樂禍,也有的人很傾佩…
期待中的人文盛會也許不會出現了,但李大人絕對是一樁奇談,這點還是讓很多人感到興奮的。能親眼見證,一個天授之才的才力究竟可以令人高山仰止到什麼地步,也算此生有幸了。
何家的平山堂盛會,不知不覺變成了李大人的舞臺,也堪稱借雞生蛋之典範。應該不用再大辦幽園修禊了,約莫替老丈人金百萬省下了萬把銀子。
才過午後,平山堂之會草草散去。除了主廳中數十人為了主人家面子,尚還沒有離開,其他各廳人幾乎走完了。
罪魁禍首李佑毫無顧忌的與身旁美人吃喝調笑、放浪形骸。年輕就是資本,臉染胭脂,手留餘香,彷彿方才不停感嘆民生的詩家是另一個人似的。
丁運使心不在焉的與朱欽差閒談,其他人彼此就近說話,只等著再耗上半個時辰,便散夥告辭。
李佑忽然記起了什麼,暫時放開了美人,對丁運使道:“本官聽說一些綱商在運使這裡表示,意欲報效朝廷,捐輸銀兩?”
丁運使沒好氣道:“此事與李大人無關罷。”
“本官只是提醒運使,這世道空口白牙、只說不做的人多。運使切莫輕信承諾,要當心啊。”
“不勞李大人費心了。”丁運使嗤聲道。在他看來,李佑所說純屬無稽之談,哪個鹽商敢與他許空頭承諾?除非不想吃鹽業這晚飯了。
不過李佑這話,卻激怒了心中正不痛快的主人何大鹽商。他們鹽商就是銀子多,李佑的意思是擔心他們鹽商拿不出錢麼?太小瞧人了!
當即冷聲道:“李別駕多慮了!錢財只是小事一樁。”
“說來說去,還是空口無憑。”李佑故作不屑道,“就如今日,事前傳說名家薈萃。結果還是名不副實,沒看到有什麼出彩啊。”
何大鹽商今天早被李佑惹得快噴火了,這時按捺不住拍案道:“我願給丁運使立字據為證!”
李佑鼓掌道:“此言甚好!甚好!不知別人是否也有這個信用?”
鹽業七大鉅商如今都正在座,其中一位姓鄭的生了同仇敵愾之心,傲然道:“何兄敢立據,我等有何不敢?同立一據好了,報效朝廷也是我等的本分!只是要勞動鹽運司押運辛苦了。”
丁運使笑眯眯道:“都是為朝廷效力,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有僕役拿來了紙筆,何員外親自執筆,寫道:“景和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立據人,何雲梓、鄭文付、安焯、黃應奎、馬鉉、盧自珍。中見人,府正堂羅。今為報效朝廷事立據,每人自願捐輸白銀十萬兩。恐口說無憑,立據為證。”
其後,七大鹽商中的六個都畫了押,只有金百萬另闢蹊徑,沒有參與進來。
何雲梓將這張字據放在丁運使案上,回頭對李佑道:“李大人還有何話可說,我們鹽商人家,向來說話算話!”
突然腳步匆匆聲打破了堂中懶洋洋的氣氛,有幾個縣衙衙役帶著一位粗布衣衫、滿面風塵的中年人進來。此人他揹著厚厚的包裹,瞧裝扮應當是急遞鋪的鋪兵。
“大老爺!有六百里急詔分別傳與你和欽差朱大人!”
詔書不是誥書敕命,又是加急的,不講虛禮也無所謂,更何況現在這個場合特殊。李佑便直接伸出手去將發給自己的詔書領來,另一封則由鋪兵交與了朱放鶴。
展開詔書看了幾眼,李佑面含詭色的走到丁運使身前,將詔書遞給丁運使。
嘩啦!丁運使閱畢便失態了,暴怒的將手中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又讓李佑借鹽運司的雞生了自己的蛋,氣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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