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撫臺坐在公堂中連連冷笑,丁大人你真想坐上本部院的位子?沒那麼簡單,滾蛋之前,本部院拉著你一起同歸於盡!
巡撫幕僚徐樹欽旁觀者清,洞若觀火,勸道:“此乃李佑之奸計也,明公何必中了他的算計。”
楊撫臺破罐子摔碎,一意孤行道:“我豈不知?事已至此,入彀怎樣,不入彀又怎樣?這次要死一起死,怎能讓那姓丁的逍遙?無論他認不認帳,本官原樣據此上奏朝廷!只要本官還在任一日,就還是總理整飭鹽法!”
徐樹欽無奈嘆口氣,這李佑聯合鹽運司打倒了巡撫,轉身又煽動巡撫興致高漲的打倒鹽運司,真是把人心算計到極致了。
若鹽運司與巡撫雙雙垮掉,今後的揚州,豈不成了李佑一家獨大的天下?
卻說兩淮鹽運司丁運使進了巡撫行轅時還不明所以,不知垂死掙扎的楊撫臺意欲何為。直到被楊撫臺像審犯人一樣審了半個時辰…
再從巡撫行轅出來,丁運使的心肺快被氣炸了,這他孃的是什麼情況?!
他剛剛將彈劾楊撫臺的奏章發走,就遭遇了這一記重重悶棍,這李佑是敵友不分、胡亂咬人的瘋狗嗎?究竟圖的是什麼?
巡撫在背後打了太守悶棍,鹽運使繞到巡撫背後打了盟友巡撫的悶棍,最後太守忽然又出手打了盟友鹽運使悶棍!連環悶棍橫行,這個國家到底怎麼了?
喝起轎子,丁運使怒氣衝衝的殺到縣衙同知分署。
由此可見丁運使確實已經被怒火燒穿了頭,居然以從三品鹽運使之尊,主動去同知分署(前江都縣衙),太不顧官威體面了。這大概是有史以來的第一遭。
可惜的是,即使從三品鹽運使如此折節,將同知署門禁們驚嚇的雞飛狗跳,似是見了鬼一般。但丁大人仍然吃了一個閉門羹,李太守縮在衙署之中,稱病拒而不見。
及到次日,丁運使不肯善罷甘休的再次來到同知分署,又得知西門外張家集出了人命案子,李太守去那裡了。
據說是有小兩口不孝虐待寡母,母親一氣下服毒自殺,然後全族共議將不孝小兩**埋了。這本來也沒有什麼事,但兒媳家不服,鬧得不可開交,並告到了衙門。雖然很雞毛蒜皮,但李大人只能無奈的去現場調解兩族糾紛。
撲了空的丁運使再一次憤憤離去,在路上他漸漸反思出自己的計劃偏差在哪裡了。
他本想與金百萬捆綁在一起,利用的李佑運作能力去洗白,順便搞掉楊撫臺。但自從金百萬成了國丈,事情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現在的情況是,金百萬基本已經洗白了,而他還在泥潭中打滾!而不是事前所認為的,他與金百萬都在泥潭中一起黑或者一起白!
正是他少算計了這點,才導致李佑鑽了空子!要命的是,他已經爬到了岸邊,而李佑卻準備一腳把他踢回泥潭!
楊撫臺沒承受住與李佑翻臉的代價,丁運使看來也承受不住與楊撫臺翻臉的代價了。
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底線的巡撫瘋狂撕咬起來,又有金國丈這樣熟知內情的人提供黑材料,二品以下地方官員誰能承受得住?
丁運使始終不明白,還是那句話,李佑這樣做到底圖的是什麼?!
只能說,這就是官與官之間境界的差距了。
人與人之間做人的格局境界不同,官與官同樣存在著不同。境界這東西,可意會不可言談,似乎玄之又玄空洞的很,但確確實實對事情結局發揮著影響力。
丁運使雖然品級高於李佑,長袖善舞方面也強於李佑,手腕機巧一樣不缺,但說到眼光和境界,如今兩人差的實在遠。
不是說丁運使悟性和天賦不夠,主要是因為他在揚州這個煙柳繁華之地當了八年太平高官。太上皇式的生活,已經把老官僚的志向消磨得一乾二淨。
所以他理解不了雄心勃勃、氣吞如虎的年輕人之野心!也覺察不到潛在的危險,更是無從預防。
只能任由李佑月下立在後衙,又一次感慨道,寂寞如雪啊,瑤琴斷,心事有誰聽?且聽下回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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