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金、楊等閣老的眼裡,李佑在此事上雖然情有可原,但用力明顯過度,還是有錯的。只不過將原因歸納為他年輕氣盛,jī進有餘,老練不足,所以迂猶不及了。
理想主義的熱血迂後,總要回到現實中來…,武英殿大學士彭閣老看到李佑這張自帶嘲諷光環的臉就生怒氣,趁機呵斥道:“雖說人臣理當直言諫君,但寶璽也是你可以隨意議論決定的?堪稱出位妄言,放肆逼宮!若釀成大禍,你李大人百死莫贖!”
李佑如今正是氣勢最足的時候,今天這麼多人看著他風骨凜凜,須得善始善終,怎能在大學士面前洩了氣,爛了尾。當即反唇相譏:“看來彭閣老乃是惜身之輩,憂慮頭上鳥紗乎?”
文淵閣大學士楊閣老勸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徐首輔卻在與麥承恩說話,他們四名大學士想要集體進慈聖宮面見太后,商議解決之道。
但麥公公一口咬定:“聖母徵恙在身,有言在先,概不見外臣。”
麥承恩的意思,肯定是錢太后的意思。周圍大臣登時又驚疑不定,按說身份尊貴的內閣輔臣集體求見,絕對算的上事關重大,太后不該拒絕面見。
莫非太后先將寶璽送出宮施加責任於人,又拒見一切朝臣杜絕迴旋,是鐵了心要撕破臉掀桌子?難道她就承擔得起責任?又難道她面臨交政,乾脆破罐子摔碎並不想解決問題?
彭閣老又忍不住指責道:“此皆李佑之過也。”
李佑冷笑幾聲,反正他與彭閣老絕無和解可能了,忍氣吞聲沒什麼用處,便不客氣的反駁道:“彭閣老遇事只會推諉塞責,束手無策麼?如此小事,你也當難題?你若畏懼,便不必在此徘徊,大可回閣!”
句句不離諷刺,彭閣老大怒,他當然明白太后這是故作姿態,對李佑道:“牙尖嘴利之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你去見得太后與我等看!”
旁觀百官心裡暗暗咂舌。官場上都知道,對一個官員來說,內閣大學士和吏部尚書這類大佬比天子更不好惹,有的人在天子或者太后面前可以敢言直諫,但是在大學士面前便狀若屬吏,見了手握栓政的吏部尚書更是骨頭軟三分。
壯哉!這李僉憲真乃鐵膽鐵骨也!能為人之所不能,剛把太后jī的丟出寶璽,轉身又指著大學士叫板,從一個玩命,走向另一個玩命,看著真讓人替他捏一把汗。即便有祖陵之功和金書鐵券,也不該如此揮霍罷…
只見李大人又喚迂巡邏官軍,輕描淡寫的吩咐道:“遣一人去十王府,請歸德長公主來這裡!”
眾人大悟,現下也真只有長公主可以隨意進出宮掖去見錢太后了。虧得李佑心思迅捷,轉眼之間就想到了這點,不愧是機敏出眾的李大人。
聽說李大人與歸德駙馬和長公主交情不錯,但是首天卻與長公主翻了臉,而且還聽說長公主與太后也鬧了嫌隙。那歸德千歲肯放下臉面,前來圓場麼?
十王府就在皇城邊上,眾人又等待了半個多時辰,遠遠望見公主鸞駕儀從自端門方向過來…
那八人抬的彩典停在了內監與朝臣中間,作為將長公主請來的人,李佑連忙上前簡單說了幾句。
從輿中傳出幹歲殿下那清冷的語調,“此事母后謬矣!諸公勿慮,我自當進宮力勸,決不能誤了朝廷大事。”
話雖不多,卻彷彿給群臣吃了定心丸。目送歸德長公主鸞駕進入午門,李佑身邊有官員讚道:“不愧是器量恢弘,能識大體的長公主,威容德器名不虛傳,有古之賢人風範。”
李佑不為人察的輕輕抿了抿嘴,你們所能看到的長公主,確實也只是“有器量,識大體!……
彭閣老冷笑不語,你李佑小小年紀見識過什麼風波險惡,出風頭出的習慣成自然了罷,須知跳得越高,摔得越慘,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不論是哪一方,政爭中越是自不量力出挑的人,越是要倒黴,區別只在於早晚而已!這次他彭春時不介意加速這一程序!讓李佑當一次政治妥協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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