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沒有吃掉的烤腸已經徹底涼透,不知埋在了哪裡,又或許早在方才的衝擊中被炸得粉碎。
過不多時,他從較為隱蔽的角落廢墟里翻出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由於年歲久遠,變得有些褶皺,便是照片上的色彩都已泛黃,照片上的美麗女子容顏以十分模糊。
他將照片緊緊貼在胸前,重重呼了口氣。
照片上這個女人是他從未見過的人,他管她叫母親,儘管沒有見過,但她給了他生命,他對母親的懷念,如今也只能從這張照片上尋找,所以這張照片對他來說,很重要!
“宇文信,此仇不報非君子!”
夜風雨最終從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緩緩將手中照片塞進了衣兜裡,好似真怕它突然碎裂一般。
龔瑾看著面前的夜風雨,猶豫了一下才勸慰道:“那個……兄臺節哀順變,江湖闊大,四海為家豈不逍遙?無需在意!”
夜風雨擦掉淚痕,緩緩從廢墟里站起,說道:“方才多謝相救,夜某感激不盡!”
龔瑾拿起腰間酒壺,喝了一口,問道:“喝酒不?”
夜風雨搖頭說道:“不會!”
龔瑾卻忽然間皺起了眉頭,不可思議看著他說道:“這怎麼行?好男兒當志在四方,簡單說就是行走江湖,浪跡天涯,縱酒長歌,不會喝酒哪兒行?”
他繼續慫恿說道:“來來來,喝一個,喝了你就忘記傷痛了!”
夜風雨將信將疑接過酒壺,看了一眼正在走過來的鐘天齊,想著這句話要是真的,應該對鍾天齊的傷勢有好處,然而卻聽龔瑾急忙說道:“那傢伙性子倔,死活不喝,甭管他!”
夜風雨這才喝了一口,登時頭暈目眩,好在他體質頗好,強行保持著清醒。
想到父親還沒回來,又朝街巷兩頭看了看,還是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將酒壺還給龔瑾,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破爛不堪的廢墟,這破屋子已經不能再住人了,堅持了十八年,今日總算垮塌。
“咦?那是什麼?”
龔瑾當先發現了角落裡的異樣,走過去隨意揮手,一道勁風忽起情理開雜物,然後俯下身子拾起一個一尺多長的小木盒,遞給了夜風雨。
夜風雨接過木盒,帶著疑惑將木盒開啟,盒中只有一把一尺長的古樸黝黑短劍,短劍無鋒亦無鞘,看上去就像一塊生鏽了的鐵皮。
“竟然是隕鐵!”
龔瑾拿過短劍,忍不住驚撥出聲,仔細打量著短劍,這裡看看那裡看看,隱約可見凹凸不平的劍柄處刻著“無華”二字,看來正是此劍之名。
盒子中還有一紙書信,夜風雨將其開啟,上面有幾行字:
“風雨,當你看到這封信,為父可能已經離開了明月市,勿念,為父只是去辦一些事情了,辦完就回來,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想考哪所學府就考,不想考也沒關係,人生也並非只有考試升學這條路可以走,你想做什麼就去做,茫茫江湖路,大有作為,要時刻牢記為父的話,大丈夫少哭哭啼啼的。為父也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只有這把劍了,你一定要愛惜好他,然後用它來保護你想保護的人,珍重!”
夜風雨看完,神情有些恍惚,許久後才將書信重新疊好,放回了木盒中,接過龔瑾遞來的短劍,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父親,他走了,他去了哪裡?”
“哎呀別看了,走走,帶你去喝酒!”
龔瑾簇擁著夜風雨,逐漸遠離了這處巷子,夜風雨回頭看了一眼幽深的街巷,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從小到大居住的地方,擦了擦淚水,定了定神,就讓那些曾經的過往隨時間流逝吧!
這些年在巷子裡也認識了不少鄰居,然而今夜發生這樣的事情,竟是一個鄰居的身影都沒見到,沒有一個鄰居敢站出來替他說話,他知道那都是礙於修仙者的身份,如果想要找那宇文信算賬,那就只有考六大學府,然後成為修仙者這一條路。
只是當他想起父親留下的那封信裡的內容時,不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父親的意思便是要他莫要被這些江湖恩怨牽絆,身在江湖,一定要過得逍遙快活。
不僅父親如此說,便是酒桌對面的龔瑾也總是這樣說的。
“夜兄,往後你我就是兄弟了,有什麼麻煩儘管提,我一定兩肋插刀,來來,乾杯!”
龔瑾舉著酒,口中含糊不清地朝他邀酒,當看向鍾天齊的時候,鍾天齊搖搖頭說道:“龔兄見諒,小弟不勝酒力!”說著便尋邊上安靜所在閉眼調息去了。
夜風雨此刻心中有諸多疑問甚至是迷茫,父親有事情辦,據他所瞭解,父親這麼多年最正經的事就是撿瓶子賣錢,有什麼事情比這事還重要?
“夜兄,夜兄!”
龔瑾連喊了兩聲,夜風雨才從思緒中回神,舉起面前的酒杯,與他一同飲了下去,只聽龔瑾帶著醉意說道:“夜兄,不瞞你說,你的情況已經算是很好了,至少比我好多了,你的父親只是去辦事了,而我的父親……算了,事情已過多年,不提也罷,總之咱如今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了,就當同是江湖淪落人吧!”
夜風雨聞言,神情微異,問道:“龔兄的家世難道也……”
角落裡的鐘天齊卻來了興趣,沒有心思繼續調息了,湊了過來問道:“龔兄,難不成你跟你師父又鬧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