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是幸福村唯二的木匠,另外一個是梁家老四,但是一村不能容二匠。為了能夠友好地解決這個爭奪幸福村資源的問題,我父親決定退一步好闊天空,把木工房搬到老家那邊。
我老家其實就在幸福村隔壁,車田村,步行兩個小時左右的山路就能夠到達。據我爺爺口述,舉家搬到幸福村是因為國家分田地時,車田村地少人多,而幸福村人少地多,互補決策透過以後,透過抽籤的公平方式,我家剛好抽到幸福村的田產。為了方便農耕,我家也就搬離車田村,就近原則移居幸福村。當時,我家是外來戶,本來該受排斥的,但得虧我爺爺是獨苗苗,威脅不到土著村民的宗族地位,也就相安無事了。後來相處久了,生活出感情了,我家便正式落戶在幸福村,自然而然也沒有什麼人說三道四了。特別是我爸也是獨苗苗,就更加沒有人有意見了。
我家在車田原本沒有房地的,但是我爺爺的同族兄弟我的六公並沒有抽到幸福村的籤,守在了車田村。不幸的是,我六公早年喪子喪兒媳,女兒嫁人,另外一個兒子受刺激中年瘋魔,徹底淪為車田村人人嫌棄人人喊打的瘋子。後來,這個瘋兒子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六公年紀大了,多病困擾,最後也撒手人寰。他的地歸還國家,房子在很早之前就被六公轉移到了我爸名下,因為他預感自己日子快到頭前了。但是我六公哪裡有什麼大房地,只有一間破舊的土胚房子,一廳二房一廚房,另外一間就是單間的木房,離主房子有幾百米遠。這間獨立的老房子本來是用來堆積舊木材的,在我父親把決定告知六公以後,他特別贊同我父親的決定,就把它讓給我父親做木工房。
這樣,我父親便擁有了奮鬥的場地。車田村的人好像特別歡迎我父親開設的木工房。把它搬到車田村後不久,每家每戶多多少少在我父親那裡下了一些桌椅日常必需品的訂單,他很快就適應了新環境,開始忙碌起來了。
早出晚歸,為了早點到達木工房,父親四點半起床,天還沒有亮,五點就步行出發,晚上回來也是披星戴月。我母親還沒有來得及發表她的疼惜感言,奶奶先心疼了。讓我父親搬行李徹底住在了六公的房子。我當時還是一個四五歲半大的孩子,特別依戀父親。俗話說得好,孩子見不著父母的時候,就愛哭著要找他們。母親熬不過我的痛哭折磨,開始帶著我去找父親了。
剛開始的時候,母親還會吃我哭鬧這一套,後來我把父親多瓶木膠水當玩具一樣玩掉以後,她開始心狠起來了。我就是哭得聲音啞掉,抽噎到鼻塞花貓臉,母親也不願搭理我,不耐煩時還會說我幾句:
“你哭,儘管哭,哭瞎了我也不心疼!”
“你說你,玩木頭也好,玩錘子度量尺還好,偏偏把貴重的木膠水給倒了!”
“不當家不知當家難,一瓶膠水就夠你爸忙活一天的工錢,你說你是不是敗家女呀!”
好在母親一直是個溫柔的女人,她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揪我耳朵,頂多指著我數落。
就這樣,我母親不再憐惜我哭得多悽慘,再也沒有親自帶我去找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