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員外,實在不是小生想催逼與你,小生入股的那五千貫就不說了,既然合夥做生意,那個賠了小生就認了,可那兩萬貫買船的錢可是小生多方籌措而來的,這個當初說好是幫莊員外借貸的,也是立了字據的,小生如今也是被債主三番四次的追逼,還望莊員外莫讓小生難做啊。”
“孫公子啊,確實是寒家對不住公子了,寒家多年的積蓄都投到了這次買賣上,出了事,那些船員的撫卹已經花光了寒家所剩無幾的銀錢了,還請公子再幫寒家延緩一二。”
林徹從圍觀者的議論聲中,大概明白了來龍去脈。
原來這莊家一百多年前就開始來到青陽鐵場了,經過數代人努力,從一個鐵匠,漸漸積累成了一個冶鐵世家,家傳的冶煉技術也是獨樹一幟的。
因為宋朝對鐵實行的是禁榷制度,泉州這邊的私營鐵場,必須向官府買撲產鐵份額,一斤高達五文錢,要知道在宋朝內地鐵器一般也就三十幾文一斤。
所以莊家每年煉出的鐵料最多,需要繳納的買撲錢也就越多,這還不包括另外需要繳納的商稅。
那孫公子,其表兄正是如今的泉州鐵務的正堂掌務,不過卻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待人一向謙和有禮,名聲也是極佳。
年初的時候,在孫公子的推波助瀾下,莊家打算自己賣鐵器到南洋去,於是便透過孫公子借貸了兩萬貫買了兩條五千料的海船,裝運了一百萬斤鐵器從泉州出了海。
林徹算了算,一百萬斤聽起來很多,換算一下也就五百噸,從林徹自己的感覺來說,不算很多。按這個時候的市價來算的話,價值三萬多貫,運到南洋估計能夠翻一倍以上。
據說那孫公子自己也投了五千貫錢進去,佔了一成半股份,倒也算是合理。
只是不成想,兩艘船加上結伴同行的五艘別家的海船,在海上遇到了海寇,除了一艘僥倖逃脫外,其他六艘連船帶貨一起劫了個一乾二淨,船上的人到現在也沒見著一個回來的。
得知這一噩耗的莊家如五雷轟頂,要知道,兩艘船上還有莊老頭兩個兒子以及三個孫子在船上呢。
不過莊老頭還是把家中最後的一萬多貫拿出來撫卹了兩艘船上近兩百名船員,如今卻還有沉重的買撲錢和債務不知道該如何籌措。
院子中,三方兩邊還在商談,那莊老頭似乎做出了什麼允諾,那馬監使也不再步步緊逼了。
“莊老頭,那可說好了,再給你兩個月,若是到時還不能還上孫公子和鐵務的買撲錢,你家這鐵坊和礦山便一併轉讓與孫公子哈。”
“莊員外放心,即使最後還是籌措不出銀錢,把這鐵坊抵與小生了,那鐵務上的買撲錢,小生也必然一併擔了!”
這時候,林徹旁邊有人小生議論著。
“嚯,這孫公子還是很厚道啊,還把買撲錢給擔了,仗義啊,不愧是泉州城裡有名的至誠君子啊”
“呵呵,老兄,你怕是不知道這莊氏鐵坊加上那座礦山,起碼得值個十萬貫不止啊,這孫公子明明是撿了大便宜!”
“啊!?那為何莊家不自己賣了,除了還債那不是還能剩個六七萬貫麼?”
“呵,祖上幾代人攢下來的家業,豈是說賣就賣的,那以後如何面對祖宗?再說了,在這青陽鐵場,泉州鐵務不開口,誰敢接手,怎麼賣!?”
林徹略略思索,心裡有了點想法,不過既然莊家還有兩個月時間,那也就不用急這一時,便又矮身鑽了出去。
虎子正抓耳撓腮,急得不行,生怕自己阿郎有個什麼意外,卻也沒法撥開那密匝匝的人堆。
寧小七倒是上了院牆,時刻關注著林徹的安危。
見林徹出來後,兩人便趕緊迎上去,死死的看住林徹,就怕他又來一個任性自由行。
“好了,不看了,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