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走下樓,近到廚局前,把林徹的點單從頭唱唸,報與局內鐺頭,聲音起伏跌宕,腔調很有一番韻律。
酒樓原是有茶娘為客人點茶的,林徹不慣外人在,也就推拒了,這點茶分湯的業務便落在了鈴娘手上。
其實也不需要什麼茶藝,因為林徹只要茶團泡水便行,勿須新增那許多的香料,鈴孃的工作還是很簡單的。
片刻之後,兩個小廝口中唱唸“行菜嘍,諸位且小心。”
上得樓來,只見他們每人左手杈著三個碗,右臂自手至肩馱疊約二十碗,散下林徹桌子前,四十幾個碗碟,沒有一絲差錯。
看得林徹差點和其餘四人一樣膛目結舌,這哪裡是上菜,明明就是耍雜技嘛。
“虎子,給賞。”
林徹對這個時代酒樓要給小費的規矩還是知道的。
虎子這個移動儲物櫃,掏出銅板,每個小廝打賞了四五十文。
兩個小廝眉開眼笑,沒想到這個小衙內還是個豪爽之人。
“公子請慢用,若是有需,輕喚一聲,小人等立馬就來。”
小廝看出林徹似乎不喜有人打攪,便自覺的先退下了。
林徹揀了一份豆花,一碗雲吞,幾張春餅,還有幾個包子,還有幾個芥辣冷盤放到自己面前。
“你們自己揀喜歡的,在外面,不須講那些規矩,放開了吃。”
鈴娘喜滋滋的端了一份沙糖冰雪冷元子給芷娘,自己又拿了沙糖菉豆甘草冰雪涼水吃了起來。
呵,女人,大早上的吃冰,也不怕壞了肚子。
寧小七對面食似乎挺熱衷的,端起一碗林徹叫不出名字的面羹就美美的嗦了起來。
虎子那是二話不說,眼裡只有肉!
林徹一手抱著小白,一手捻著早點,愜意的品味著,不時的透過窗戶,打量著街上的人間煙火氣。
街上行人頗多,熙熙攘攘,卻又輕鬆閒適,少有形色匆匆之人。
三兩成群,或坐或立,袒著胸懷,露出花胳膊,眼神巡梭著街面尋找賺錢機會的閒漢。
挎著籃子,在各個攤販前翻翻揀揀,討價還價的大娘大嬸子,為著幾文錢的貨物,與攤主們爭得面紅耳赤,潑辣的話語隔著老遠都能聽到。
簪花帶妝,風姿綽約,成群結夥進出各種店鋪的小娘子,猶如一叢叢鮮豔的花朵,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總有一些少年郎徘徊在她們周圍,試圖近前搭訕,惹得小娘子們或嬉笑調侃,或呵斥怒罵。
短褐袴褲的小商販,推著各式的小車,沿街叫賣,如念如唱的攬客聲此起彼伏,行人們遇到有自己需要的,便揮手招呼一下,他們便停下來任由挑選,舌綻蓮花般推銷自家的商品。
一些白衣書生,有的揹著竹笈,有的帶著書童,有的手不釋卷,有的遠遠打望著那些靚麗的小娘子,相互之間碰見,也是揖手相拜,遇到投契的,還要相互請教一番詩文。
皂隸扛著水火棍,懶洋洋的巡著街,要是望見一些熟知底細的無賴子,免不了上前喝罵幾句,無賴子也不跑,嘻嘻哈哈的奉承幾句,皂隸也不會真的和他們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