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玥一噎,瞪他,“你還不是喪家犬,這會兒倒是說起北塘的風涼話了。”
“我一個酒肉紈絝,混吃等死,比不得小侯爺胸有溝壑。”
每次說不了幾句,花無眠便會與楚西玥爭執起來,事情沒解決,反倒是吵得楚冕頭疼,他猛地擲了酒杯,冷厲道:“西涼城已經落到炎國手裡了,駐紮城內的人是炎國六皇子顏雀,此人喜好男風,最近我有意送個男寵去做眼線,你們兩,誰去?”
楚冕話落,兩人齊齊變了臉色,皆閉嘴不言。
“呵,男寵麼,我府上就有,姿色都是頂好的,你隨意挑。”
楚冕盯著花無眠,“一般人,顏雀怎麼看得上?”
“但若送他,冷扇金蓮花無眠,說不定顏雀一個高興,便與我成為推心置腹的好友,你說呢西涼城少主?”
楚西玥暗笑,卻不敢搭腔。
都說北塘女人美,然而皇城四美卻個個都是男人。
冷扇金蓮花無眠,指染浮華楚湘君,曲意風吟唐奚鳴,楓火烈烈楚西玥。
四美,這裡便坐了三美,可惜顏雀不在場,否則怕是挪不動步子。
花無眠推著扇子,又合上,歪在椅子裡,像是沒長骨頭似的,“別呀,我的好王爺。”
“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的能耐還在後邊。”花無眠將扇子抵在唇邊笑,“別急著送我出手啊。”
楚西玥最受不了花無眠這裝腔作勢的派頭,一陣惡寒。
楚冕卻像是很吃他這套,他目光轉向楚西玥,“那就你去。”
楚西玥就差跪在地上喊親爹了,鵪鶉似的,要多慫有多慫,“九哥,我就是空有皮囊,真去了,指定活不過三天,我還是留在這裡給你端茶遞水吧?”
花無眠冷嗤一聲,輕輕嘲弄。
楚冕不再戲耍兩人,正襟道:“讓你查楚暮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楚暮是楚冕的親哥,排行第三,楚冕成婚後去邊疆立戰功,楚暮便在那年遭遇了不測。
起因是楚暮管轄的炮房炸了,死傷無數,後大理寺稽查,發現是採買的硝石出了問題,楚暮被彈劾貪贓,還在他府裡找出了大批銀子,至此楚暮下獄,沒多久便在獄中自盡了。
楚暮與楚冕感情甚好,楚暮死時,楚冕正與南秦交戰,得到訊息已是三月後,所有人都以為楚冕會扔下戰事回來徹查楚暮的死,但楚冕沒動。兩年後楚冕凱旋歸來,眾臣心有餘悸,楚冕卻隻字不提,經過兩年多的消磨,楚暮的死,已在楚冕臉上找不到任何痛楚,但他知道,楚冕只是將痛藏起來了,藏在了黑暗裡,藏在陽光難以穿透的風沙下。又像是藏在了冰底的裂紋下,冰面看不到一絲痕跡,待人走上去,便徹底沉入湖底。
“大理寺調出的卷宗上面有三哥的簽字畫押,我親自驗過,案宗措辭滴水不漏,毫無破綻,瞧著就像是三哥認罪後,畏罪自盡了。”
楚冕影子倒影在茶盞裡,一動不動,許久他才搭話,眸子古井無波,“毫無破綻便是破綻。”
茶涼了,他將茶潑了。
用不容置喙的語氣道,“把卷宗偷出來,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