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曾經的大遼最為鼎盛之時那些精銳軍馬,也要在女真鐵騎這樣的蹂躪下早早崩潰了,但是他們還是屹立不搖,雖然陣型已經被壓縮,雖然傷亡慘重,但是那面一直高高飄揚的統帥大旗,仍然在那裡未曾後退一步!
那個姓李的統帥,完顏達溫也遙遙的看見了,一個小白臉,沉穩的站在那裡,似乎姓李,同樣年輕之極。這個時候,才感覺到,天下的少年英雄,似乎不止他一個!
這個認知,反而讓完顏達溫加倍的狂怒起來。他煩躁的策馬團團轉著圈子,不住的看著銀可術旗號,在他身邊,還有幾十名親衛特意保護著他,一直沒有投入戰場。現在就是女真兵馬當中最後的有生力量。每一次突擊下來,退至左近的女真兵馬都大聲的嚷嚷著:“南人不成了,漢人不成了!下一次衝殺過去,定然讓他們粉碎!”
每聽到這樣的呼喊,完顏達溫就急切到了萬分,下一次撲擊,只要他帶著麾下親衛加入,就能立下斬將奪旗的最大功勞!銀可術為什麼老是不肯下令,非要讓他留在這裡!
這一次撲擊之後,雖然南人竭盡全力才算穩住了陣列,可誰都看得出來,這個陣列已經單薄到了一定程度,幾乎所有南人士卒都累得直不起腰,在那裡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在他們的將旗之下,傷卒已經密密麻麻的躺得滿地。陣列當中的南人小軍官們,不住回頭看著將旗方向,這是軍心已動,不堪再戰的表示。
就連還在馬上的輕騎,這一次迎擊下來,不少人連下馬再度換馬的氣力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再不讓他完顏達溫上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完顏達溫再也按捺不住,拍馬趕到一直靜靜凝望著南人陣列的銀可術那裡,直愣愣的就大呼道:“銀可術,你是什麼意思,怎麼還不讓俺上陣?俺到這裡,是給俺家取下功績的,不是低聲下氣一直在這裡聽你號令的!”
銀可術神色不動,緩緩看了設合馬一眼:“某一直在看,南人,似乎還能支撐!在最後關頭,這場首功,某自然交給你,讓你帶著那南人統帥的首級獻給宗翰!”
完顏達溫氣急敗壞的指著蕭言大旗所在:“南人哪裡還能支撐?他們都在朝後看了!他們累得直不起腰了!下一次衝擊,他們定然崩潰!你不下令,俺也要上了!”
銀可術神色冷冷的,看都沒看完顏設合馬一眼,只是死死的看著李唐所在的動向,突然他語調當中帶點訝異,甚至還有一點讚賞,指著李唐所在:“達溫,你瞧!這些南人,看來要和俺們女真鐵騎死戰到底了!他們似乎不想後退!他們馬多,換馬這李唐也能逃掉,但是他似乎卻是要上前!”
完顏達溫向丘陵之下望去,就看見李唐正在那裡舉劍朝天,大聲呼喊,他的呼喊之聲,飄到這裡已經不大聽得清楚。南人話語,他們懂得也不多。但是從李唐語氣,分明聽出了他這個南人統帥,絕不會後退的決心!
兩人一時間都忘了說話,看見李唐在那裡披甲,按劍就大步的走向前列。他計程車卒先是被他擠開,然後就站住了腳步,死死的攔住李唐不讓他上前,陣列當中,每個南人士卒似乎都在張開嘴朝著他呼喊,這些聲音混成一團,更不可能被聽清楚。
但是兩人都是久經戰陣的,當然看得出這些士卒在表示些什麼,他們在向自己的統帥表示,只要統帥大旗不動,他們同樣不會後退一步!
到了最後,就看見南人陣列再度嚴整起來,每個人都挺直了腰板,長矛馬槊如林,盔甲對映著陽光,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就向立馬白旄大旗之下的兩人,迎面席捲而來!
銀可術突然低低笑了出來:“還以為此次來襲,將是橫掃。李唐倒是誤了俺們!給了俺們這麼大一個驚喜!男兒縱橫天下,要的就是對手,如果只是這麼輕輕鬆鬆的,就能用戰馬踏破幽燕,這以後一路征途,還有什麼意思?拼力搶來的東西,才讓人覺得最好!李姓男兒,是個好對手!”
轉瞬之間,他輕鬆的語調就變得如鐵一般冰冷,策馬向前,對著丘陵左近,正在結陣,同樣呆呆的看著黑甲軍陣列的女真騎士們,銀可術揚臂大呼:“兒郎們,眼前對手,值得俺們去認真廝殺一場了!俺們女真鐵騎縱橫天下,從來沒有遇到對手。這些南人,以為這樣就能阻止俺們撕碎他們了?他們這是在做夢!俺們就要在這裡擊垮他們最為精銳的勇士,砍下他們最為厲害大將的頭顱,擄走他們的妻兒,奪取他們的家財!讓這些南人,以後看到我們女真鐵騎的身影就只要掉頭逃跑!向前,向前,沖垮他們,撕碎他們!”
女真甲士本來就不匱乏的血性頓時被銀可術的呼喊喚起,南下以來,這樣規模不大,但是傷亡慘重的戰役,在和遼人的決戰當中都極少碰到。他們無敵的威名早就樹立,也習慣於對手在他們眼前抱頭鼠竄。在他們面前,沒有踏不破的敵軍陣營,無非就是再努一把力而已!
這天下,沒有人是女真鐵騎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