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規,族規……這些規矩憑什麼束縛著他!!你又憑什麼這般殘忍地對待他!他做錯臉什麼!若要錯,錯的是我啊!你罰我啊!”古族地那些人也是這樣,說這一套一套的規矩,將人一寸一寸束縛。
“今笙,有一件事你要認清,雖然你與少主頗有淵源,但你與少主,永遠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什麼意思?”
她卻沒有回答,然而下一瞬發生的事情,卻讓我此生難忘。
卻見白光一閃,我懷中抱著的人,居然變成臉一隻小奶狗,這隻小奶狗,與記憶中的那隻小奶狗恰恰重合。
我徹底呆愣了。
“希望今天的一切,你都能夠忘記,木昔年是狐族少主,而今笙只是普通的人類,你們,永遠也不可能。”冰冷的聲音傳來,我卻聽不到任何了。
最後,她帶著胖胖走了。
帶著那隻小奶狗走了。
那時我才明白,原來當年撿的小奶狗從來都不是小奶狗,而是小奶狐,我以為拐到的小傻子從來不是小傻子,而是狐族少主。
想來他一直一來與我保持著距離,許是因為他的身份。這是我才懂得之前他與我說的那句話:不敢與我接近,是因為心中有鬼。這鬼,大概便是他的愛。
四周飛揚著螢火。就像那天他送我的江上星辰。難怪我從來沒有同他說過我喜歡星星,他卻知道。原來他是當年那隻小奶狗。
回想當年,山林之間,竹屋小院,我們曾坐在院前看過滿天繁星,數過漫天流螢。
那時,過往,與現在。
此時,正漫天流螢,恍如過往。
我的生活,又平平淡淡,簡簡單單了。
窗外古樟又發新芽,新芽又綠成過往。陽光下,春去,夏來。轟轟烈烈經過了一場學院大比,勉勉強強拿到了畢業證書,可到底失手,沒能取得A級學員。
於是,我也不得不回到古族去了。那個我不願踏足,卻最終要回去的地方。
今年盛夏,我又走進塔卡的校園,看古木蔥蘢,那棟古老原始的狀元樓又搬進新生的面孔。那片小樹林依舊落葉滿徑,浸潤了撲鼻木香,混著泥土,和回憶,風中搖曳時,依稀可見樹林陰翳下白衣少年郎臉上掛著的陽光般明媚的笑。
“小姐,該回去了。”父親派來接我的人到了,而我也不知在這裡傻站了多久,腳都微微發麻。
“我知道了,你先走,我還有樣東西要留下。”
“是。”
我還有樣東西,他走之後,一直想要給他的東西。
記得某個週日的下午,陽光明豔,我們坐在一片小山林裡,任由溫暖的光芒灑落身上,那時,我們約定以後要一起在一座青山上,蓋一座小房子,一生一世,長相廝守。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是他的花言巧語,後來我才明白他話裡的深沉。
於是,也沒有什麼,就是最開始時,我用一個牛皮小本子寫了一封他以為是情書的絕筆書,開始了我們的故事,現在,我再用這個牛皮小本子埋葬我們的過往。
在我們第一次牽手的那棵樹下,我挖了個小坑,恰巧能夠容納,然後用泥土將它掩埋……
我本來想再給他寫一封信,可到最後,什麼也寫不出了,最終,只能潦草寫了幾筆:
沉水餘香繞清梁,淡筆濃墨紙上香。
若得青山長相守,與君世世共君老。
風過時,彷彿唱起日暮的輓歌,可否有人緩緩歸來?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