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能夠很清楚的看見不遠處雜耍賣藝之人和唱戲之人。
右側的圍觀之人明顯多一些,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端坐在場子邊沿,身穿粗布衣服,手裡拿著菸袋,神定氣閒,他的左右兩邊站著一男一女,男的二十歲左右,女的則是黑紗蒙面,身材很好,年紀應該也不大,他的身後站著一箇中年人,一臉鬍子,略顯滄桑。
場子裡面正在表演的是一男一女兩人,一個使槍一個用刀,男子用槍進攻黑紗蒙面的女子,刀槍相撞發出了砰砰的聲音,看上去的確不錯。
朱慈烺很清楚,這些表演都是花架子,做給人看的,真正的廝殺以命搏命,哪裡來的那麼多回合,往往一槍或者一刀過去,廝殺就結束了。
這就好比是幾百年之後的電影,描述的事情都是經過一定程度的藝術加工,電影給人藝術享受,血淋淋的事實給人喘不過氣來的感受。
左側圍觀之人也不少,場子中間坐著一個白髮老人,老人手中一把二胡,站在老人旁邊的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姑娘,捏著手絹正在用心的唱曲。
“沈昌,這些江湖賣藝之人,一般都是什麼人啊。”
沈昌看了看下面不遠處正在你來我往比劃熱鬧的一男一女,癟了癟嘴。
“黃公子,這些江湖賣藝之人,一般都不是本地人,他們四處漂泊,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表演,他們也就是依靠這個維持生計,據屬下知道,不管是雜耍還是唱戲,陝西的人最多。”
朱慈烺皺了皺眉頭。
“故土難離,我想沒有誰願意離開家鄉四處漂泊吧,這些賣藝之人,有一把子力氣,會唱戲也是本事,如果能夠在家鄉耕種土地,安安穩穩的,何必四海為家,你記著,待會我們離開的時候,給他們一些錢財。”
沈昌點點頭。
“屬下記住了,陝西曾經數次遭遇災荒,加上闖賊作亂,好多人被迫離開家鄉,且陝西一帶民風彪悍,習武之人頗多,所以出來行走江湖賣藝之人也最多。”
朱慈烺輕哼了一聲,不再開口說話。
崇禎年間,不要說陝西,整個的北方都遭受了無數的災害,這裡面有天災,也有人禍,真正的比較起來,官府帶給百姓的災害,甚至超過了李自成帶給百姓的災害。
官逼民反是明朝末年很多地方的寫照。
能夠有一身武藝出來賣藝算是不錯了,會唱一首好曲子更是難得,尋常的百姓沒有這等的出路,只能夠成為流民,或者是加入到李自成的大軍之中去。
沈昌肯定知曉其中的緣由,但不會說出來,朱慈烺也不會刨根問底。
喝下一杯茶,朱慈烺閉上了眼睛,對於他來說,這等休閒的時間太少。
沈昌依舊警惕的看著四周,還好整個二樓喝茶的人不是很多,其中半數以上是錦衣衛軍士,這樣的環境相對是安全的。
“好大的膽子,敢到這裡來雜耍和唱戲。。。”
“走開走開,有什麼好看的,快滾。。。”
。。。
嘈雜的聲音傳來,正在閉目養神的朱慈烺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樓下。
十來個地痞無賴氣勢洶洶的撲過來,他們一邊驅趕正在散開的人,一邊氣勢洶洶的指著道路左右兩邊雜耍和唱戲之人。
眼見朱慈烺的神色不是很好,一邊的沈昌低頭小聲開口了。
“黃公子,這樣的情形很常見,雜耍和唱戲之人,大都不是本地人,無依無靠,地痞無賴就愛找他們的麻煩,這些地痞無賴也是為了幾個錢,只要雜耍和唱戲之人拿出來一些錢,就相安無事了。。。”
朱慈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想到的是德州知府韓垍。
在明末這個亂世,想要將地方治理的路不拾遺,那是天方夜譚,不過維持好一個地方的治安,這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難道說韓垍沒有將精力放在治理城池方面,而是想著投機鑽營嗎。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幹什麼。。。”
一聲怒吼傳來的時候,朱慈烺再次看向下面。
一個地痞無賴的手停在半空之中,他的前面正是那個唱曲的姑娘,原來這個地痞無賴起了色心,想要調戲姑娘,發出怒吼聲音的是道路右側的老人,老人怒目圓瞪,一隻手捏成拳頭,一隻手舉起了煙桿。
地痞縮回手,扭頭看向老人。
“老不死的,敢亂說話,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