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樂回到京城的訊息不脛而走,那些個守衛永定門的八旗軍軍士無法保密,加之嶽樂在永定門怒斥這些軍士,周遭很多人都看見了,所以很短時間之內,京城內的滿人權貴也知道了這個事情,恰逢禮部通知在京城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員一個時辰之內趕赴皇極殿,所以諸多滿人權貴馬上前往皇宮,就連在家賦閒之人也急匆匆趕去了。
嶽樂一直呆在武英殿,沒有攝政王多爾袞的命令他是不能離開的。
大殿外面站立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聲音讓守衛殿門的皇宮侍衛縮著頭,好在皇宮侍衛乃正黃旗和鑲黃旗軍士,還沒有誰敢直接衝撞他們。
站立在大殿中間的嶽樂看見了眾人,這裡面就有他的二哥博和託與三哥博洛,博和託敕封貝子,博洛敕封貝勒,比他嶽樂的爵位都要高。
嶽樂的眼神不敢與博和託與博洛對視,他強忍著眼淚,父親阿巴泰在戰場上陣亡的畫面一遍遍在腦海裡面翻騰,嶽樂不知道該怎麼給兩個哥哥說及此事,況且沒有多爾袞的命令,嶽樂也不能夠開口說及馬欄山之戰的任何事情。
此刻的嶽樂,滿腦子都是蒼涼和悲傷,大清國和八旗軍遭遇如此的重創,接下來究竟該要怎麼辦,就連攝政王大人和英親王殿下知曉情況之後,都難以控制情緒,就更不要說朝中其他的大人了。
好幾次嶽樂都想著走到大殿的門口,給諸位滿人權貴問安,也和自己的兩個哥哥說說話, 可他忍住了, 既然眾人都來到了皇宮,就說明攝政王大人與英親王殿下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如此關鍵的時刻,自己還是不要輕易開口, 更不要隨意的洩露訊息。
諸多的滿人權貴也就是站立在大殿的外面, 有人呼喊嶽樂,更多的人則是看著嶽樂。
京城裡面的傳聞幾乎所有滿人權貴都知曉了, 他們迫切需要得到準確的訊息, 很多人的想法與阿濟格差不多,都是想著揪出造謠之人嚴懲, 沒有人相信傳聞, 現在嶽樂回來了,意味著準確的訊息回來了,諸多滿人權貴自然想著知曉真實情況。
吵吵嚷嚷的聲音在大殿外面迴盪,沒有人出來制止, 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范文程和洪承疇也來到了皇宮, 兩人沒有往前靠, 朝中四品以上的漢人大臣不是很多, 為數不多的漢人官員跟隨在他們的身後, 且全部都在最後面, 景州之戰導致大清國漢人的地位急劇的降低, 朝中的漢人官員更是如此, 稍微做錯事情就會遭遇到嚴厲的懲戒, 以至於不少的漢人官員都想著辭官歸家。
范文程偶爾的抬頭看向前方的武英殿,臉上露出焦急忐忑的神情, 洪承疇則是一直低著頭,壓根沒有抬頭看向前面, 應該說到了這個時候,洪承疇完全相信董元勝所說的話語了, 嶽樂帶回來了八旗軍正白旗與鑲白旗全軍覆沒、多鐸與阿巴泰戰死的訊息,多爾袞與阿濟格可能是覺得大事不好, 正在想辦法應對。
武英殿的大門緩緩關上, 最前面之人看見了從大殿後門進入的攝政王多爾袞與英親王阿濟格,也看見了嶽樂對著兩人行禮。
吵吵嚷嚷的聲音更大了,眾人急切的想要知道訊息,不少人甚至直接開口嚷嚷好訊息不能夠拖得太久, 總是要說的,還不如在武英殿直接說出來, 何必要到皇極殿去。
多爾袞與阿濟格沒有理睬外面叫嚷的聲音, 他們同時看向了嶽樂。
開口說話的還是多爾袞,他的聲音略微的嘶啞。
“嶽樂,待會在皇極殿,由你直接說出潼關之戰、西安府城之戰、鷹澗嶺之戰和馬欄山之戰的情形,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理睬。”
嶽樂抬起頭, 臉色煞白, 臉上帶著驚愕的神情。
多爾袞已經將多鐸的玉牌遞過來。
“嶽樂,豫親王讓你單獨突圍, 回到京城,就是讓你告知眾人真實的訊息,這個訊息雖然慘痛, 可所有人必須要接受,不妨告訴你,護送你回到京城的那兩個親兵,剛剛已經自盡身亡,追隨他們的豫親王去了。”
嶽樂身體顫抖了一下,那兩個親兵與他已經有了不錯的感情,從馬欄山突圍之後,一路上他們風餐露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夠回到京城,想不到兩人就這樣走了。
“我、侄兒明白了,侄兒一定如實說出來。”
多爾袞點點頭,看向嶽樂的時候,眼睛裡面有了一絲的寒芒。
“嶽樂,我還是要提醒你兩件事情,第一,豫親王所說的話語, 英親王與我已經知曉, 就不必說出來了,第二,從京城開拔的五萬大軍,僅有你回到了京城,帶給了大家悲痛的訊息,怕是有不少人會將矛頭對準你甚至讓你追隨豫親王,你要有所準備,不可被這些話語激怒,也不要被這些話語擊倒,你在永定門做的不錯,有些軍士在京城的確過分了。”
說到這裡,多爾袞看了看阿濟格。
“嶽樂,你繼續在大殿等候,英親王與我先行前往皇極殿,一會會有侍衛帶著你前往皇極殿,你一定要牢記我剛剛說的話。”
多爾袞與阿濟格離開之後,嶽樂身體開始顫抖,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下來,剛剛多爾袞的話語他當然聽懂了,恐怕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不僅要承受失去父親的悲傷,還要面對太多的言語攻擊與謾罵。
大殿外面逐漸變得安靜,皇宮侍衛告知所有人前往皇極殿等候,明確知道在武英殿不可能得到任何訊息的諸多滿人權貴,大踏步朝著皇極點而去,范文程和洪承疇等人自然也是跟隨往皇極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