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木恩嚇了一跳,跌坐在了地上。
要是偷懶被抓到,可是要挨罰的!他慌忙轉頭,就看到了一臉平靜的顧懷負手站在身後。
看到不是尖酸刻薄的上司,木恩鬆了口氣,但隨即又緊張了起來。
身後雖然只有這麼一個年輕人,但他那能隨意在宮中走動的閒適,還有那黑色的藩王盤龍服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木恩他的身份靖王爺。
畢竟木恩算是花了好些時間記下了這些貴人的身份,以防自己有一天衝撞到貴人,落得個和那些同伴一樣的下場。
他慌忙轉坐為跪,將頭深深的埋下:“回稟王爺,奴婢名叫木恩。”
“名字不錯,”顧懷靜靜的看著這個瑟瑟發抖的小太監,“你為什麼會撿起那朵花?”
木恩心裡咯噔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王爺這是看到了自己偷懶的模樣,打算問罪?
數年來的小心翼翼也救不了他的命了,木恩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他雙手死死的抓著衣襟,將頭埋的只能看見顧懷靴尖,不敢說話。
一種怨恨在他心裡瀰漫,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都這麼卑微的活著了,還要被一個王爺找上來?
一個王爺為什麼會低頭看著塵土裡的自己?為什麼會找自己的麻煩?
這種大人物,為什麼要為難低賤的自己?
見木恩只是瑟瑟發抖不敢說話,顧懷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腳步輕動,便打算繞過這個小太監去找何洪。
布靴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很輕,卻讓跪在地上的木恩瞬間活了過來。
見到顧懷沒有要問罪的意思,木恩只覺得背後汗出如漿,彷彿在鬼門關溜達了一遭,將將回魂。
布靴逐漸離開,步子不大,跪在地上的木恩能清楚的看到顧懷每一腳踩的力氣都很大,每一次腳步落下,布靴都微微變形。
他這才敢細想剛才顧懷的話。
猛然間木恩感覺到有些不對,王爺好像還誇了他...名字不錯?
而且王爺的聲音很輕很淡,聽起來不像是要問罪的模樣。
那麼問題來了,自己嚇到不敢說話,王爺也沒有怪罪,那為什麼王爺會問自己一個小太監撿花做什麼?
那顆從草原離開之後就麻木的心好像動了一下。
原本嚇得慘白的臉多了些紅暈,木恩不敢抬頭,只是換了個方向衝著顧懷跪著,大聲開口:“奴婢...奴婢只是見到那朵花,便想起了自身的命途,有些失落,便將花撿起,想帶它回去泡在水裡,多活些時日。”
木恩的眼皮跳了一下,因為...布靴停下了。
穿著黑色盤龍服,極為英俊的王爺轉過身看了過來,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賞花感嘆命途不公,是件很矯情的事情。”
木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只感覺自己開口開錯了。
他腦袋垂的更低,幾乎就貼上了地面:“是...是!王爺,是奴婢矯情了。”
“看你年歲不大,什麼時候入的宮?”
“回稟王爺,奴婢入宮已經十二年了。”
“十二年?看你年紀,放到外面也才加冠,怎麼會這麼早入宮?”
“奴婢...奴婢...”木恩咬了咬牙,心一橫,“奴婢是蒙古人,是傅祁大將軍和蒙古打仗的時候,送到宮裡來當內侍的,當時只能選未過羊背的孩童,這才選中了奴婢。”
“蒙古人麼...”那雙布靴走近了兩步,“漢話怎麼說的這麼流利?”
“回稟王爺,奴婢花了好些時間練了漢話,好多一起的小宦官都說看不出奴婢是蒙古人呢。”
“入宮十二年,就只能負責清掃?”
木恩的眼神暗淡了些:“奴婢的身份...不太受人喜歡,所以,所以...”
“有沒有受過欺負?”
“奴婢雖然被人瞧不起,但...但還能過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