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與其說他是試百戶,還不如說他才是這支分隊實際上的指揮官。
眼下天色已暗,按照靖王爺的吩咐,出完操後計程車兵們都回了營房,整個營房都是士兵們吹牛打鬧的聲音,趙明俊身為軍官,自然有獨立的帳子,卸了甲打來熱水洗完腳就準備出門倒水,卻發現幾個身影從營房外面走了進來。
端著盆水的趙明俊下意識有些警戒,紮營又不是做鄰居,尤其是用過晚飯之後,連督察隊都只在外面巡邏,哪個不開眼的敢悄悄來串門?
營房門口的火把漸漸照亮了來人,趙明俊打量了片刻,一個年輕人負手走在前方,身後跟著兩個親衛,趙明俊頭皮一炸,年輕人身上的藩王服飾那天誓師時看到過,這位不是靖王爺嗎?
他一把丟了水盆跪在道路中央:“卑職見過王爺!”
顧懷神情看不出喜怒,指了指點著燈的營房:“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喧譁聲這麼大?”
趙明俊回頭看了看,連忙解釋:“王爺,這些民兵晚上就喜歡湊在一起吹牛,就是聲音有些大,沒什麼事的。”
“孤不是說過出操後沒有輪值計程車兵儘早入睡保持精力嗎?”顧懷有些怒了,“在營房裡聚眾聊天,點的燈火通明,是生怕別人看不見?”
“王爺息怒,”趙明俊戰戰兢兢開口,“實在是好多規矩咱們以前都沒聽過,有些適應不了,卑職也是天天跟他們講,可他們根本聽不進去...晚上若是早早就熄了燈,他們就偷偷爬起來竊竊私語,還不如讓他們放開了聊會兒才能好好睡覺。”
顧懷收斂怒氣,有些沉默下來。
半晌他才開口:“孤定的規矩太多了?”
“不多,不多,”趙明俊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咱們都在說誓師那天王爺說的話是真的好。”
顧懷自嘲一笑:“說些漂亮話有用?跟你們說保家衛國平叛安民你們聽得進去?”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費盡心思想給這批兵訓練出些軍隊的榮譽感和責任感是沒用的,用條條框框把他們包裝成正規軍的樣子也沒用,一個個只會覺得煩。
下層的人往往最為實際,不知兵的顧懷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他想起許白給自己說的那個故事,突然開口:“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職務?”
“卑職是王爺麾下試百戶,趙明俊。”
“之前呢?”
“茌平縣的團...團練教頭。”
“營房有多少人?”
“五百零三!”
顧懷點了點頭:“若是孤明碼標價,進孤攻城先登隊的一人五十兩銀子,陣亡者翻倍,他們有多少敢去的?”
趙明俊遲疑了一下,堅定的回答:“至少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