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站起身,扶著牆出了巷子,聽著東城的喧鬧聲,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身邊不時有一隊隊叛軍鬧哄哄的拿著東西上城牆,多是些得了賞去城牆上換防的,秀才看著他們手裡的東西,對金銀珠寶沒一點興趣,卻在看到水壺和糧食時艱難的動了動喉頭。
他越走越感覺有些無力,身邊的宅子鋪子多半都是門大開著,偶爾透過門窗還能看見裡面躺著些半死不活的難民,根本沒有進去檢視的必要。
秀才終於感覺自己有些走不動了,他委頓的跌落在一個巷子口,閉上眼睛靜靜等死。
走了這麼久,也有些累了,自己的妻女死了以後,自己就不應該活著,白白折騰這麼些日子,結果也和當初就死在鄉里沒什麼區別。
他是個讀書人,雖然沒有功名,但也是個讀書人,這麼多天,從永登外到永登內,他沒有動手殺過人,沒有搶過東西,他只是個想活下去的平凡人,心中卻也有自己的堅持。
可如今是真的有些撐不下去了,妻女死後他還有些活下去的希望,從涼州北邊一路流浪到南邊,他也還有些希望,朝廷開始賑災但是很快就結束後,他也還是有些希望。
直到此刻,在涼州第二大的城池裡,他是真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就這樣死了吧,也挺好的。
......
巷子口摸過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四天的圍城,兩人都有些狼狽,但多少比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好一些。
已經把巷子當成住所的兩人自然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充滿了警惕,青年用腳踢了踢那個瘦弱的身影,那個身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中年人一下子失去了興趣:“死了,估計是找東西的難民,扔遠些。”
青年試了試鼻息:“不對,還有氣。”
中年人沒好氣的開口:“有氣又怎麼樣?城裡邊這麼多難民,管得過來?趕緊進巷子。”
青年嘆了口氣,沒有反駁。
確實,這種世道,這種局勢,誰能管得了誰?每天死那麼多人,也沒見有人出來救一救。
他起身想跟著中年人進巷子,卻發現自己的腳踝被抓住了。
低頭一看,瘦成皮包骨頭的難民艱難開口:“救...救...”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