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何洪是想攔而不敢攔的。
可這麼簡單的方法,自己之前為什麼想不到?顧懷為什麼就能想到?
看起來好像只是靈機一動,可盧何何許人也?他深深的明白,想用最簡單的辦法,辦成最簡單的事,那就證明顧懷對於魏皇的心思、何洪的心思,甚至自己的心思,都瞭如指掌!
他知道魏皇想要什麼,知道何洪不可能攔下青詞,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這個提議!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而且他根本沒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好像就是隨手送了自己一份大禮一樣。
他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何洪不再是朝堂上唯一能見到陛下的人,意味著自己和何洪之間的地位僵局被徹底打破,意味著以後朝堂百官不僅要看何洪的臉色,而且還得看自己的臉色!
看何洪的臉色,他們不樂意,可看自己一個閣老的臉色,他們應該是很情願的。
假以時日,此消彼長,自己手下的官員會越來越多,何洪手下的官員會越來越少,等到自己完全壓倒了何洪...
盧何心中一動,只覺得自己會比前朝的宰相更加專權,更加勢大!
自己才是站著的皇帝!
放下轎簾,盧何臉上的神情終於出現一絲破綻,他深深的體會到了一點。
顧懷這個人...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
看看何洪,前腳賣了他一把,後腳就被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自己...該怎麼看待顧懷?
......
一臉如喪考妣的何洪站在行宮門口,看著那遠處緩緩而來的轎子,想著剛才魏皇的神態變化,心裡真是苦的不行。
他現在倒不覺得這事是盧何有心算計,畢竟一切都太巧了。
碰巧今天帶上了青詞,碰巧遇見陛下發了火,碰巧趙天師那個狗東西折騰出來個不倫不類的扶乩,碰巧這臭牛鼻子為了加強可信度繼續忽悠搞了個“心不誠勿問神”。
一切的一切加起來,才讓魏皇徹底重視起了那一封青詞,甚至來不及等,立馬就要見到盧何。
何洪現在心裡真是又慶幸又悔恨,慶幸的是盧何還算是自己的盟友,哪怕是見到了魏皇,也不會告自己的刁狀,失去了自己,他一個閣老沒辦法掌握司禮監的奏章。
而且今日要不是那封青詞,還不知道陛下發火的局面該怎麼收場。
悔恨的是,以後自己...可就得看盧何的臉色了,若是今日盧何只來一遭,那倒還好,以後的局面也不會發生變化,要是陛下一高興,許了盧何參見之權...
自己要不要膽子大一些,直接把盧何攔在行宮外面?
何洪一時心亂如麻,轎子近了也沒有發現。
直到一個侍衛上前稟報,他才回過神來,看著從轎子上走下的盧何。
熱情的笑容立馬爬上了何洪的臉,他不耐煩的揮手斥退了侍衛,走上前去:“哎喲,盧閣老,陛下可是等了好久了呢,盧閣老是忙政務去了?”
盧何的臉上笑容也極和煦:“也不算忙,只是一直呆在文華殿,陛下的旨意到了之後,老夫就趕了過來,可這長安城著實有些大了...哈哈,一會兒見到陛下可得告罪一聲。”
“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