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平七年,涼州地震,震後大旱,赤地千里,餓殍遍野。
高祖之四世孫,世祖諱懷封於涼州,號靖王,少勤勉。震後得一古鏡,外設八卦,又置二十四字,周繞輪廓,文體似楷,點畫無缺,舉而扣之,清音徐引,竟日方絕。
左右大奇,問之,懷曰:“此非凡鏡也,鏡達天庭,華服錦衣,仙樂玉食,人皆平等,似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觀之可得多矣。”
未幾,其盡散財帛以安封地子民,常顧左右而言曰:“今觀天庭之安平,方知地上小民生存之難也!”從此苦讀詩書,勤習馬射,再無鬆懈之舉。
嗟乎!世祖其賢如此,雖少時了了,然鏡中有得,蓋天授大業也。唐傑,《魏世祖實錄》
......
清晨的陽光裡,顧懷睜開了眼。
門外偶爾有侍女走動的聲音,清風鳥鳴,正是一年中春光最好的日子。
他沒有喚過來侍女,而是自己起來開始洗漱。
他大病一場痊癒已經半個多月了,閉上眼仔細想想,他還能想起大病之後剛醒過來的時候自己面前那個號稱藥神但不叫孫思邈的豁牙老頭,還有在自己床榻前眼睛都哭紅了的崔管事,和一邊假惺惺抹著眼淚的王府內官太監藍寶。
他是靖王,是太祖的直系血脈,是如今陛下的同輩兄弟。
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的話,他應該作為一個親王,繼續平安喜樂的活下去。
他揉了揉眉角,一切是從哪兒開始變得奇怪的呢。
對了,是兩個月前的某一天,崇州地震,靖王府的書閣,也就是文華樓,塌了。
下人們整理廢墟時挖出面手掌大的銅鏡,鏡面模糊,但做工考究,鏡框與把手都透著股歲月沉澱的味道,沒人知道這面銅鏡原來擺在書閣的哪個位置,幾個雜役獻寶似的稟告給靖王爺。
沒當回事的靖王爺正準備隨手扔掉,卻聽見了銅鏡裡傳來的些許異樣聲音。
他取來絲巾細細擦拭,等到鏡面擦淨,映出來的卻不是他的臉,而是一個年少女孩子。
他挑起了眉:“所以天下人都說蔡學士不務正業喜歡寫一些志怪小說,但如今看來卻是的確有鏡妖存在?”
銅鏡裡的女孩呆呆的看著這個瘦弱但是眉清目朗的年輕人,突然哇的一聲感嘆起來:
“這遊戲真絕了!建模無敵!居然還能這麼互動,我簡直吹爆!”
......
“鏡妖,你說你來自世界之外?”
“那當然,你們在遊戲裡,遊戲你懂嗎,還有,別鏡妖鏡妖的叫,你這NPC也太不尊重人了。”
“魏乾地大物博,之外仍有西域蒙古高麗越南,你所說的遊戲是指什麼?”
“哎呀你不懂,遊戲就是...一個程式,你們都不是真的,是虛假的人物...我為什麼要給一個NPC解釋這個?這個破鏡子客戶端雖然看起來土極了,但NPC真這麼智慧?”
“可笑,孤乃靖王,何來真假一說?”
“我懂了,這是個養成遊戲!不行我得有代入感...靖王殿下你穿的是什麼衣服真好看!”
顧懷笑著點了點鏡子:“算你這個鏡妖有眼光,這是四爪行龍服,是親王的常服,本朝尚黑,孤還未加冠,這是陛下特賜給孤的。”
女孩甩了甩剛洗的頭髮,有點不樂意的皺了皺鼻子:“說了我不叫鏡妖,我叫許白,你那兒是什麼朝代?”
顧懷又細細擦了擦鏡面:“本朝建國一百二十七年,如今年號成平,魏皇在位七年有餘了。”
許白點了點頭,暗想這就是遊戲背景了,她接著問道:“你的封號是靖王?這麼年輕,你是皇帝的兒子嗎?”
顧懷失笑:“不,我是魏高祖一脈,如今這一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所以襲爵得封靖王,如今魏皇是太宗一脈,與我輩分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