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們漸漸散去,身前的藍大官也瞟了連雙月一眼:“王爺,這就是您昨兒撿回來那小丫頭?”
顧懷不露痕跡的皺了皺眉頭:“藍大官,孤剛才說的事就這麼定了,把福靈閣好好收拾一下,請柬發出去,辦個賑災宴會,崇州是孤的封地,實在不忍心看見子民如此受苦,你那兒幫孤起個摺子,往朝廷提一提,去辦吧。”
藍寶眯眼笑著點點頭:“是,王爺一直都是這麼個心善的性子,這丫頭瞧著也著實招人稀罕,那咱家告退。”
連雙月等著那個穿著大紅袍的人走遠,這才走到顧懷身邊。
顧懷揉揉她的頭:“怎麼光著腳就跑出來了,初春還是很冷的,也不怕受了風寒。”
連雙月的頭還是低低的埋著,聽著這話倔強的搖了搖頭。
顧懷也沒在意,看著捧著衣服從連雙月休息的客房追過來的侍女,示意她帶連雙月下去換衣服。
顧懷早上細細對了對王府的賬目,確實如崔管事所說,王府沒結餘多少銀子,還得養侍女護衛,王府產業也需要錢週轉,等到年中朝廷撥款下來才能鬆緩些,能拿出一半賑災已經算是咬緊牙關了,多的實在拿不出來。
於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王府裡存下的那些寶貝身上,叫人拿來名單,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嚇了一跳,藥材古玩珠玉珍寶還真不少,這才決定開個宴會變賣點東西賑賑災。
他昨晚是想明白了,這次反正要入京,既然不想窩囊的活著,這次入京就得做點事情,短時間是回不來王府了,這些東西放著吃灰不如拿出來做點實事。
至於會不會有人彈劾他收買民心?或者會不會引起宮中忌憚?這都準備入京了,也就不打算去考慮這些。
等到連雙月換過衣服,顧懷讓人上了膳,一起用過之後他看著連雙月陷入沉思。
不得不說他是真頭疼,不知道怎麼安排這個小丫頭。
十多歲的年紀,已經開了智了,能記事情了,落得這麼一個親人都不在的境地,哪怕讓別人收養了,估計也得有很大的心理創傷。
更別提這不見到自己不開口的模樣了,真不知道她怎麼在另一個家庭生活下去。
但也不能就這麼在王府養著吧,如今王府上下除了他一個主人,全是丫鬟僕役和宮人,自己都還沒及冠沒成婚呢,養這麼個小女孩算怎麼回事?
而且他要入京了,估計聖旨也快在路上了,畢竟從涼州到京城得走上個把多月呢,他也不可能帶著這丫頭上路。
受過創傷的人心理是很敏感的,連雙月本來就一直在打量顧懷,看到他這幅陷入沉吟的樣子便有些不安。
顧懷望見連雙月的神色便多少猜到了這個丫頭在想什麼,但猶豫了下還是沒開口。
他分別叫來幾個侍女,讓她們準備了些東西,再讓她們把崔管事叫過來,便站起身往外走去,連雙月也起身跟在了後面。
......
後花園裡,顧懷指揮著幾個護衛正搭建著什麼,連雙月也站在一邊好奇的看著。
崔管事一進來就看到這幅場面,有些驚奇,但卻沒有多問。
顧懷察覺到了崔管事的到來,沒回頭,只是問道:“崔伯,聽說汝南官窯極多,整個魏國的貢瓷都是從那些官窯裡燒出來的?”
崔管事點點頭:“是的,汝南官窯極為出名,尤其是燒製的裂紋白釉瓷更是與乾國的青花齊名。”
顧懷不自覺笑了起來:“那你可曾聽過透明的瓷器?”
崔管事一愣:“不曾聽過...難道是西域蕃商帶來的琉璃?那也不算透明。”
“乾青花...聽聞青花瓷必須得雨過天青時開窯,才能得到最稀有的天青色,如果完全透明的琉璃,可否與青花爭名?”
“王爺說笑了,琉璃本就稀有,如果是毫無雜色的琉璃,那簡直堪稱天賜神物了。”
顧懷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護衛們用尋找來的耐火窯磚搭成了圓井,下面留了個火口,上方封頂,外圍也搭建起了外爐。
一個護衛挑來一筐石英砂,正準備倒入爐鍋裡。
“等等,”顧懷突然想起了什麼,“找塊吸鐵石來掃一下,能吸附的石英砂都挑出來。”
侍衛領命而去,不多時火爐便熊熊燃燒起來。
顧懷讓侍衛在沙中加入硝石精鹽,便負手而立等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