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點點頭,叫過一邊酒娘,要了幾碟小菜酒水,便邀請任萬彬一同坐下,幾個護衛分散站開。
任萬彬端著個大碗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坐下,這貴公子哥有什麼主意能打到自己身上?倒是有些饞那店裡最好的酒。
顧懷示意任萬彬自便,又問道:“平涼府災民也很多嗎?我從涼州一路南下已是災民遍野,沒想到平涼府也這般嚴重。”
任萬彬倒了杯酒細細抿著,點點頭:“是很嚴重,這幾個月來碼頭討生活的災民越來越多了,多是拖家帶口的。”
“鬥毆如此激烈,官府不管嗎?”
“公子說笑了,碼頭邊上天天有人餓死,官府都管不過來,哪兒會管碼頭上的小事情。”
顧懷和任萬彬閒聊了一陣,喝了幾杯酒水,看著店外鬥毆,感覺休息的差不多了準備告辭回船,一道寒光突然從角落亮起。
那是一個穿著勁裝的人影,看身材應該是女子,蒙著面紗,踢倒椅子在桌上用力一踏便直刺向顧懷後背。
兩三丈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女子身影宛若游龍,氣勢驚人,幾個護衛都沒反應過來,寒芒便到了顧懷身前不遠。
顧懷聽見身後動靜,轉頭一看大驚之下只來得及站起,有心想躲開但身體完全不受使喚,勁裝女子已經從幾個侍衛中間穿過,他甚至已經能看清顫動的劍尖。
躲開!躲開!顧懷在心裡瘋狂吶喊。
但即使他從小騎過馬開過弓,此刻已經完全被驚嚇得動彈不得,在女子那堪稱驚人的飛起數丈直刺下,哪裡能避的開?
都說人在生死關頭思維會變得特別快,他看見了女子的丹鳳眼和細緻的眉毛,甚至看得出來她還畫了眉,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過如此美麗的一雙眼睛,但女子眼神中極致的殺意做不了假。
孤是不是死的最蠢的藩王?這是顧懷腦海裡的最後一個念頭。
一切都好像變成了慢動作,在空中舒展了身體的女子,指向他心臟的顫動卻堅定的劍尖,護衛們的手忙腳亂,定格成了一幅畫。
然後他就看見一個大碗從旁邊飛進這幅畫裡,重重的拍在了女子臉上,把女子的臉都砸變形了。
於是那刺向心髒的一劍就此偏開,反而是女子橫飛了出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顧懷冷汗浸透了衣裳,心臟跳如擂鼓,侍衛們反應過來抓住了女子,還順便控制住了旁邊飛出大碗方向的健壯漢子任萬彬。
顧懷此刻才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後怕,他抖抖索索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感覺壓住了內心的驚恐。
他看向任萬彬:“還未請教兄臺尊姓大名?”
任萬彬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幾把刀苦著臉:“俺叫任萬彬...公子這就過分了。”
顧懷笑了笑,旁邊護衛吹了個哨子,碼頭船上剩下的護衛們一湧而出,控制住了外面鬥毆的人群和酒鋪的大門。
他看向任萬彬:“任兄為何救我?”
“俺只是還你請我喝酒的好意罷了...快收了刀,放俺離去吧。”
顧懷擺擺手:“任兄這是說的哪裡話,我與任兄一見如故,還請任兄與我換個地方喝酒。”
“正所謂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他轉向地上的女人:“把她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