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泓沒搭理他,仍是高高舉起手中的摺子。
一個小黃門看了看徐子允的臉色,連忙下了臺階接過摺子,將摺子從範泓手中取出來的時候,範泓也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有些癱軟。
小黃門捧著摺子正準備交給次輔徐子允,卻被眼疾手快的盧何一把拿了過去。
下面的官員眼神都直了,盧閣老這是要明目張膽的爭權?
徐子允沒有惱怒,從之前鬧劇開幕,他就只是沉默觀看,一直到何公公出場,他才有些警惕。
但彈劾程式已經開始,他也沒辦法讓這個流程停下來,如果是謝洵,可能只要一個眼神所有官員都得縮脖子。
他嘆了口氣,收回了手,身影看起來有些蕭瑟。
盧何展開摺子,直接問起了黃晟:“城南萬里巷第三戶,城北遼遠巷第一戶,黃御史可有印象?”
黃晟的臉色一僵,憤怒的氣焰消了些。
這兩戶他能不熟嗎,房契上還有他的名字。
官員們也從這沉默裡品出味來了,敢情黃御史養小妾還被抓了現行?
還不是被原配發妻抓的,是當著朝廷百官的面,被同僚和閣老點出來的。
這丟人可就丟到家了。
黃晟有些難堪,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這件事範泓是怎麼查到的,有心想否認,但面對盧何的眼神又有些不敢開口。
他最後只能頹唐的承認:“是下官私德有虧。”
在大魏,大部分官員都被彈劾過私德或者品行,有些甚至只是釦子沒扣好都要被上個摺子,大部分人早就心生不滿,如今看到都察院御史倒了黴,一個個都有些幸災樂禍。
盧何滿意的點了點頭,居然還安慰了兩句:“黃御史年富力強,正是風流年紀,倒也不算什麼駭人聽聞的過錯。”
黃晟呆呆的看著盧何,質問下官的是您老,說好話的也是您老,您到底想怎樣?
盧何的臉色很快就發生了改變:“收受賄賂一事,彈壓政敵一事,黃御史可有說法?”
這個問題就比之前那個要命多了,黃晟趕緊否認:“下官從未做過此等事,都察院上下同僚都可作證!”
習慣性說完這句,才想起自己這番遭遇的罪魁禍首也是都察院的,他又添上一句:“必是範泓誣陷於我!”
盧何又點了點頭:“那你府中書房牆裡的二百兩黃金,也是範泓塞進去的?”
聲音很平淡,但說的東西卻如同雷霆一般劈在了黃晟腦門上。
他呆呆的張開嘴,只感覺一顆心在不斷的下沉,他下意識的想看向一個方向,卻只能死死的控制住自己。
盧何沒有停下,繼續翻看著摺子:“黃御史萬里巷的宅子裡也有兩千多兩銀子,遼遠巷的少一些,還不到一千兩,如果本官沒記錯,黃御史月俸二十石,家中也沒有經商,這些錢從何而來?”
黃晟口乾舌燥,想出聲辯解,卻只能在喉嚨處嗬嗬作響。
盧何沒有得到回答,卻一點都沒有心急,只是轉向了某個地方,看向了某個一直沉默的人。
“齊王殿下掌都察院,可曾聽聞此事?”
圖窮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