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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只是希望許總看到鯤鵬的實力和價值。”

“聽起來,黃總是希望我打一場代理人戰爭?”

黃立工哈哈一笑,“許總看我像是當代理人的人嗎?”

許少陽迅速做出了判斷。他收斂笑容,拿起茶杯,慢條斯理地說,“黃總,有兩個事實我得提醒你一下。第一,當時美國國內,傑斐遜主張援助法國,漢密爾頓堅決反對。漢密爾頓佔了上風,美國奉行孤立主義。但是你知道的,作為歷史的結果,傑斐遜現在還被銘記,還在影響和激勵著美國,漢密爾頓幾乎被遺忘了。第二,法國的緩衝帶,喧賓奪主,現在完成了法國當初的理想,取代英國,成為最強大的國家。”

黃立工冷汗都快出來了。他莫名地眼前又閃過許朝玉那天晚上的模樣。這家人,到底都是什麼材料做的?!怎麼許茜茜身上全然看不出他們的樣子?

“這也是經過很多代了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奮鬥。我們這一代的努力和成功,沒法保證下一代一定會延續下去,但是我們還是要做出正確的選擇,不是嗎?”越是壓力之下,黃立工應變就越快。他對自己這點還算滿意。頓了一頓,接著說,“我聽說,紐約現在正在上演一個音樂劇,名字就叫《漢密爾頓》,火爆得很,一票難求。我想漢密爾頓很快就會被重新評價的。”

許少陽有點意外,哈哈笑了起來,“黃總,你不會認為一場音樂劇就能改變二百年的歷史走向吧?”說著,向黃立工伸出手。

他還在倫敦的時候,去過紐約好幾次,專程去看過《漢密爾頓》。每每灰暗潮溼的黃昏,站在倫敦的街頭,他都會湧起渴望,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去。去紐約、去科隆、去奧斯陸,去伊斯坦布林,有時他也會奇怪,自己從未渴望過一勞永逸地回去上海。《漢密爾頓》確實一票難求,上千美元一張都很難買到。沒想到黃立工也知道這個音樂劇。

他更不會想到,黃立工其實對音樂劇毫無興趣,也毫不瞭解。下午這場對話,是精心準備的結果。自由女神是劉睿陽父親去看的,對美國與法國的疑惑來自劉睿陽,《漢密爾頓》是汪妙夫婦和好友凌淵若一起去看的。也許他們和許少陽坐在同一個夜晚的同一個場次裡。黃立工偷偷聯絡汪妙,說是給劉睿陽幫忙,他自得於自己的自作主張,如果這個劉睿陽生活中曾經最重要的人重新回到劉睿陽的世界,是他推出了第一步。

黃立工也伸手,兩人握手。

“鯤鵬的減速機,賽爾科工要加入。可以是小股東,以智慧財產權入股。”許少陽像是在說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而不是提議。黃立工瞳孔縮了起來,“賽爾科工的減速機研發可並沒有成功。”

“哦,你們是打算放棄現在有所積累,另闢蹊徑?”許少陽帶著一點點的不耐煩,“黃總,我們就不做無意義的糾纏了吧。”

“這正是我們的風格,鯤鵬的發展從來都是另闢蹊徑。”

“這是減速機,黃總。事情的麻煩從來都在以後,不是現在。要麼你另闢蹊徑,三四年也闢不出來。要麼,一年後,在你的關懷和投入之下,減速機略有所成,這時候如果發生了專利糾紛,提起方有充足的權利和證據,你覺得會如何?”

“這對賽爾科工有什麼好處?損人不利己。恐怕形象也不好吧?”

“不是賽爾科工。上海和蘇州有很多公司,你可以叫他們掠食者,他們收購瑕疵和漏洞,用盡一切辦法,鑿開口子,以小博大。黃總有多少精力和信心擋住他們的無所不用其極?”許少陽冷冷的說。他盯著黃立工沒有表情的臉,冷不防地補上一句,“黃總,我記得你剛剛說過,盯著錢和麵子,盯著一時一地的得失,叫嚷著利益優先,是目光短淺。”

黃立工一凜,冷汗終於流了出來。

“同樣的話。站在客觀的立場,此事對鯤鵬是利遠大於弊。”許少陽語氣和緩下來,“既然是緩衝帶和屏障,又是小股東,我們自然希望你們早日突破,也會有必要的援助和扶持。考慮到黃總今日前來的誠意,入股的條件呢,我會加入裝置租賃權,相關的實驗室和裝置,比如美蓋勒磨床,以最公道的價格向你們開放。”

許少陽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茶。他有足夠的把握和耐心慢悠悠地等。果然,黃立工沉思了一會,爽快地伸出手,兩人鄭重地握手。

“黃總,把減速機獨立出來吧。獨立成立公司,把風險隔離開,我們入股也方便。”

黃立工並未考慮到這一點,馬上意識到許少陽所言極是,淡然地說,“我們已經在著手辦理了。”

“好。我只有一個要求,鯤鵬減速機優先供應賽爾科工,最高優先順序。”

“提前按生產計劃協定。”

“ok。其他的,交給跟進團隊談吧。”

許少陽站了起來。

黃立工走出賽爾科工的大樓,陽光耀眼,曬在身上有些暖意。他長呼了一口氣,招手停下一輛計程車。不管怎麼說,不管過程如何,這次單刀赴會,都是一次勝利。他成功扭轉了許少陽對他的印象和評價,把潛在的可怕敵手變成盟友。以後的路途上,賽爾科工對鯤鵬應該能起不小的幫助作用。

然而,他預料不到的是,此刻,許少陽皺著眉頭在落地窗前,望著延綿不絕的城市高樓,籌謀著一個針對他的行動。許少陽輕輕拍著欄杆,反覆推敲著。他的手停了下來,決斷已定,拿出手機,撥出給許茜茜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