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當聖駕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守備師必須第一時間開啟城門,同時出城迎駕。然而這一次城牆上的將士沒有任何反應,他們望著逐漸接近的長長的隊伍,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器。
聖駕由武定衛護送,同時藏鋒衛的騎兵在旁機動。
張武眺望著如洪流一般的騎兵,心中頗為感慨。
守備師以步卒為主,雖然也有一部騎兵,但是單論軍容的話似乎還比不上城下的藏鋒衛。老人臉上遍染風霜,眼眸中似有冬日肅殺之意。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張武沒有回頭,淡淡道:“殿下,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件事很可能是陛下設的一個圈套?”
劉贊換上親王朝服,愈發顯得貴氣逼人,聞言笑道:“張叔,你覺得定國公真的病故了嗎?”
張武啞然,隨後發出會心的笑聲。
劉贊同樣望著城下七八里外忽然停下的聖駕,輕嘆道:“父皇這輩子都喜歡給人挖坑,可是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那個坑會害到自己。”
張武微微一怔,扭頭看著成竹在胸的劉贊,神情古怪地說道:“看來殿下還有後手。”
劉贊輕聲道:“這都是父皇教導有方,行事需要留些餘地,以免出現自己無法掌控的狀況。”
他伸展雙臂,彷彿要將天地擁入懷中。
從很多年前開始,劉贊就夢想著這一天的到來,他不願做一個富貴王爺,也不想在開平帝的陰影中活一輩子,更不想讓那幾個廢物兄弟踩在自己的頭上。他不止一次夢見過自己君臨天下的場景,更加堅信自己能比那個中年男人做得更好。
京都城外。
藏鋒衛分成左右兩部保護中軍,武定衛原地列陣做出守禦的態勢。
中軍之中,裴越看著身邊的將領們,平靜地說道:“你們留在原地,沒有我的命令,絕不允許輕舉妄動。”
眾將拱手應下。
裴越看了一眼遠處的聖駕,然後策馬前行,在數十名親兵的簇擁中朝著京都北門前行。
這段路途並不長,僅有六七里而已,縱馬疾馳的話片刻即至。然而無論是城上的守備師,還是城下的北營官兵,都覺得這段時間無比漫長。
燕王劉贊站在牆垛之後,盯著那個策馬而來的年輕身影,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在距離城門約有百步之時,裴越勒住韁繩,親兵們立刻持盾護在他身前,防止城牆上的冷箭。
裴越抬起頭來,望著門樓前那個身穿親王朝服的年輕人,腦海中不禁浮現當初在閒雲莊湖心亭時的場景。
沉默令人心驚。
劉贊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裴越,降了吧。”
裴越聽出他言語中的得意,淡淡回道:“殿下此言何意?”
劉贊朗聲道:“你謀害父皇意圖造反,如今已然舉世皆知。本王念在過往與你有一段交情的份上,保證只殺你一人,絕不牽連他人。如若不然的話,你留在中山侯府的那一千多人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裴越,聲音透過晨風傳遍四周。
“降還是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