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走進工地的工棚,並在那裡第一次吃飯、第一次喝酒。可是,哥哥面對滿滿的一碗酒被他漸漸和幾名工友喝完的時候,哥哥貪婪的試圖再喝點,因為下午哥哥還要送我去學校報到,在幾名工友的勸阻下,哥哥才用衣袖擦擦嘴角,極不情願而又戀戀不捨的帶我走出工棚來到候車站點。
到底是什麼樣的魔力讓我的哥哥和幾名工友是如此的痴迷於酒?當時的我不知道,後來的我不知道,一直到我婚後有了我的孩子並且已經是三十幾歲的時候,我才知道:酒真的是個好東西,酒是我們成年男人最好的伴侶。
外面的雨依舊在下著,不過,此時的雨已經明顯變小,由上午時候如一塊布簾子似的瓢潑大雨轉而變成現在的淅淅瀝瀝的小雨,這也方便了哥哥帶著我入學報到。到處都是撐著雨傘開學報到的同學,因為陰天下雨的原因,學校簡化了許多報名時該有的手續,哥哥帶著我很快的報到完畢並三轉右拐來到位於一片小樹林深處的宿舍。
這是位於一片小樹林深處的一間宿舍,一種很長很長的大排屋似的大瓦房子一溜排開,前後共有兩排,我的宿舍位於前排靠中間的位置。那個時代的人們或許真的是傻,上學報到的時候,所有的鋪蓋和個人衛生用品都要自己準備。在這暴雨肆虐的天氣讓我們準備這麼多的行李真的是很狼狽,全不像現在的孩子報到上學時候一身輕鬆的樣子。女兒上大學的時候,我只替女兒準備了一個行李箱,裡面裝幾身衣服而已,至於其他所有的鋪蓋和毛巾牙刷漱口杯等等用品根本就無需你作任何的準備。
到了女兒大學時的學校報名處報到,你只需要刷卡或手機支付,然後就可以直接去物資籌備處領取到學校替你準備好的所有開學學習或生活用品,這樣如此簡潔而又考慮周到的服務確實方便了我們現在孩子的入學,但是,我們家長為此也多花了不少冤枉錢。因為學校所統一提供的這些學習或生活用品,大都質次價高。
哥哥領著我走進宿舍,此時宿舍裡已有三兩個同學在父母的幫助下整理床鋪。哥哥一邊熱情的和他們打著招呼,一邊替我張羅著掛蚊帳。一間宿舍住十二個人,不大的房間裡分東西方向各自擺放有三張鐵質高低床,也就是說,房間的東側住有六名同學,房間的西側住有六名同學,房間的中間猶如哥哥工地上工棚裡的走道,這裡也是一個長長的走道,方便東西兩側的同學上下床和進進出出這間宿舍。
感覺這裡像個兵營似的,宿舍裡除了東西擺放的六張高低床和位於門口方向放置的層層疊疊的臉盆架,一張用於我們公共放置牙刷牙杯的長方形的桌子以外,其他的所有生活設施都沒有。冷熱水都要到很遠很遠的食堂那裡的茶水房自己提取,廁所也很遠,至於洗澡,那隻能是自己在晚上的時候偷偷溜進廁所擰開水龍頭簡單洗個冷水澡。
不過,好在那個時候的我們也沒有天天洗澡的習慣,生活的貧瘠早已讓我們淡化了對個人衛生的極致追求。哥哥很快替我掛好了蚊帳,然後匆匆的簡單叮囑我幾句讓我週末早點回家的話,就急急的冒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回去了。我知道哥哥今晚一定是念著中午還沒有喝過癮的酒和工地上讓人垂涎欲滴的飯菜了。我們在家幾乎是吃不到這麼好的飯菜的,只有過年的時候,母親才會拿著肉票到四五公里遠的食品站買來一點不多的肉給我們解解饞。讓人奇怪的是,哥哥工地上的工友怎麼能夠買到肉吃,難道他們也是用肉票買的嗎?我不知道,反正,我只記得,今天的白菜豬肉粉絲,真的很好吃。
此時的我雖孤身一人但並沒有什麼不適感,因為我們都是懷揣著一個將來即將做一名人民教師的夢想相聚於此,既然是未來的人民教師,想必大家的素質一定很高。我在欣喜的想著,這幫同學絕對不會和我初三時候那幫同學那樣的不愛學習而又調皮搗蛋,這幫同學一定是各所學校的精英透過文化考試,還有一輪面試才得以考取到這樣一所師範學校的。
哥哥走後,我和宿舍裡已經到達的同學很快就不再陌生。我們會相互打聽著晚上如何去食堂吃飯,晚上的晚自習該如何找到教室,第一次晚自習老師會給我們講什麼,每天的洗漱用水去哪裡提取。。。。。。很快的,我們就已經大體知道了我們在此生活學習的方方面面。
隨著報到的同學陸陸續續的到來,我的宿舍竟然住進了我初三時的同班同學,一個個子矮小、長相猥瑣戴著副近視眼睛的復讀生同學。對於他的到來,我並不是很高興,在上初三的整整一年裡,我估計我們幾乎一句話也沒說過。我非常討厭這些復讀生同學,我們應屆生的努力苦讀終究被這些不守規矩而又善於鑽營的復讀生同學所攫取,他們肆無忌憚的攫取我們的利益從而讓我們許許多多應屆生同學被這個社會殘忍的淘汰掉。或許只有那麼少許的有關係的應屆生同學可以透過託人找關係而又淪為新一輪的復讀生。
是的,當時的我真的搞不懂,是誰制定了這個狗屁政策?這個政策的制定直接傷害了我們許多許多的應屆生同學的切身利益。這些復讀生同學往往智商不是很高,但是攫取利益、善於鑽營的本領卻比常人要超前。好在等到我那年中考結束,制定這種規定的人發現了弊端並做了相應的調整。
因為他們發現那些因考不上中等職業學校而轉而考上市裡高中的那些復讀生同學,他們根本就跟不上高中課程,有些復讀好幾年的復讀生更是因蠢笨至極而被市裡的高中學校直接開除,這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自從我考上師範學校的第二年,市裡的高中就不再招收那些憑關係找後門的復讀生,即使應屆生的成績比復讀生成績要低些,但是,市裡的高中學校也寧願錄取應屆初三畢業生而不再錄取初三複讀生了。
天氣真是奇怪,當我們相約來到食堂吃晚飯的時候,一連下了好幾天的瓢潑大雨竟然漸漸的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