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七章 泥濘的小路

當我拿著不多的行李走上這段不長的斜坡時,我終於能夠清楚的看到爺爺對我說的三道大閘了。三道相距不遠的大閘分別攔截著三條從南面、西南和東南方向流過來的三條大河,然後就好像約好了似的,經過三道大閘的控制,讓這來自不同方向的三條大河的河水在此匯聚成一條更大更寬的河流奔騰入海。

是的,這個地方的詭異之處或許就在於這三條河流是那麼神奇的匯聚在一起的吧。好想走上大閘去看一看,但是對河水有點恐懼的我還是沒有膽量一個人在這個初來乍到的地方獨自前往,我只好站在這個坡頂的制高點好好端詳著這個荒涼而又偏僻的地方。

這條沙子公路透過三道大閘的橋面繼續向前延伸,河對岸的景色和我身後的景色截然不同。我的身後是萬頃鹽田,而河的對岸則是茂密的一團一團的樹林和一眼望不到頭的良田、村舍,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僅僅只需隔著一條大河,就讓三道大閘的對面屬於適合農作物耕種的糧田,而我的身後卻只是適合人們曬鹽製鹽的鹽鹼地。

這個坡上有三條路,三條質地截然不同的路。一條是我腳下的沙子路,它一直延伸到大閘的閘面,而這三道大閘也就成為了橋,我能夠清楚的看到這條沙子公路透過三道大閘的橋面並且拐了一個彎繼續向著東北方向延伸,它的終點是哪裡,我不知道。

坡頂還有一條通往山坡上的不怎麼寬的稀有的水泥路,這是一條通往當地駐軍的一條專用道路,聽爺爺說過,這裡有部隊駐防。是的,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卻是這裡的制高點,對面的河裡有許多漁船,順著這條大河就可以直奔大海外出捕魚。

在坡頂的左側有一條泥濘的泥巴土路,這就是通往我們學校的唯一的一條路。看到滿是泥巴的一條土路,我只有硬著頭皮按照售票員告訴我的路徑往前走去。剛下坡,本就溼滑的路面卻顯得非常的狹窄,其實,這不是路,這是一個河堤。我所走的所謂的路其實就是走在河堤上,順著這個小坡往下走,這裡就是當地人所說的“大閘頭”,這裡有一塊很是平整的空場地,只有從剛才的沙子路的坡頂往左拐下來,你才會發現這裡有些許的人氣。

這塊空場地上依稀還有那麼幾個人和幾個蹲在地上擺攤賣魚的攤販,其實,這裡賣魚的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攤販,他們實際上是這裡的漁民,他們把他們捕獲不多的魚品放在這裡售賣。時間已經將近中午十一點,上街買菜賣菜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的回家,只見空曠的場地上到處都是人們丟棄的臭魚爛蝦和蔬菜賣完後剩下的殘葉。在這個空曠的場地的西邊有一個罕見的供銷社,一溜排開還有理髮店、飯店和裁縫店,除此以外,這裡幾乎什麼都沒有。

昨夜的雨讓這裡泥濘一片,我只好硬著頭皮穿過這個空曠的平場向著平場邊緣東面的一條泥濘的小路走去,剛才售票員告訴我說,我只需沿著這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在路邊看到一所小學,那就是我今後工作的地方。

是的,其實除此以外,也沒有別的路。穿過平場只有這一條路,也只有等我穿過了平場,我才看到這裡散落在山腳下依稀可見的不多的幾十戶人家。順著這條泥濘的小路往前走,我和大河奔向大海的方向是一致的,我們都向著前方,向著東面而去。

這條小路其實就是這條通往大海的大河的河堤頂部,小路的左邊是空曠的不寬的窪地,裡面長滿了各種足有一人高的蒿草,透過這些蒿草,圍繞著山腳住著不多的人家。小路的右側則是大片的蘆葦,一眼望不到頭的蘆葦遮住了我的視線,蘆葦的裡面就是這條通往大海的大河。

腳越來越重,腳越來越讓我抬不起腿,我的鞋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型的麵包,包裹著我鞋子的都是這些黑且粘的的泥土。這是和我家裡所見的絕不是一樣的泥土,我家那裡的泥土是黃色的,裡面摻有沙子,俗稱“山土”,這樣的泥土也會粘在你的鞋子上,但絕對不會粘的太多,如果鞋子上的泥土越來越多時,這些沒有粘性的泥土就會因沒有粘性而自動從你的鞋子上掉下來。可是,這裡的泥土和我家裡的泥土是完全不一樣,它不僅黏性足而且顏色很黑,黑黑的泥土如油膩子般滑溜,感覺把這樣的泥土放在磨具裡搗鼓一下,待到它自然風乾以後,一定是一塊質量上乘的墨塊。

是的,我的鞋子上沾滿這種黑黑的油泥,任憑我怎麼甩都甩不掉,我只得停下來用手摳掉這些泥巴接著再繼續往前走。可是走不了幾步,沾滿泥巴的鞋子又讓我抬不起腿、邁不開腳,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鬼地方,我期待著奇蹟的出現,我憧憬著在不遠處,一定會有條沙子路或水泥路在等著我;我充滿無限美好的想象著,前方的學校一定是個鳥語花香的好地方,而且學校附近一定有條繁華的街道……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即使讓我爬著走,我也要走過這段最艱難的小路,我相信:前方的繁華在等著我。微風吹來,一陣涼爽,路邊密密麻麻的蘆葦發出“沙沙”的聲音很是好聽,在我走的最為精疲力盡的時候,是這些從路邊蘆葦叢裡鑽出來的小螃蟹給我帶來了極大的樂趣。或許這真的是個不錯的地方,只見蘆葦叢中的小螃蟹不停地在我腳下爬來爬去,它們走路時動作敏捷而並不怕人。這是一種我沒見過的小螃蟹,不大,僅比五分錢的硬幣大不了多少,不過,它們一個個卻滑稽的長著一對通黃通黃的大鉗子,舉起它們的大鉗子走起路來,很是威武。我試圖停下來捉一隻,可是,我的雙腳鞋子上因沾滿這些油黑的泥巴,讓我的行動變得異常艱難,我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小螃蟹在我眼前串來串去。

是不是因為這裡的小螃蟹太多,當地的人們就不想吃這種小螃蟹呢?可是,我想吃,螃蟹雖小,但畢竟是螃蟹呀,這在我的家鄉是永遠也不會看到如此這麼多的螃蟹的。早晨醒來的時候,天氣還是多雲,現在已近中午,太陽也從烏雲裡鑽出來顯示它的威力,路越來越難走,我只好朝著有點泛白的路面上走去。

油黑的泥土如果泛白,說明經過太陽的炙烤,它的表面已近變幹,可是我卻不知道,當我踏上這些已經漸漸泛白的泥土上去的時候,只聽”呲溜”一聲,我差點摔倒。如果不是因為我年輕且身手敏捷,我一定會被摔個底朝天而渾身上下沾滿這些油黑油黑的泥土的。

看似表面泛白的泥土有點被太陽曬乾的樣子,其實,當你踏上去的時候,你才會知道,這是一個陷阱。泛白的油黑的泥土下面則是更深更粘稠的泥土,你的腳一旦踏上這樣的路面,你也就會不由自主的“呲溜”一聲側滑過去。

這到底是一條什麼樣的土路呀,我的這所工作的學校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