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劉梅的雙手一直泡在冷水裡都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

“阿姨！阿姨啊！！你快過來！！”

一個的女人聲音越拔越高，劉梅不得已放下了搓到一半的抹布，手在衣服上隨便抹了兩把就從洗手間裡出來，一出來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酸臭。

一張病床前的地上有一大灘的嘔吐物，那食物的殘渣還濺在了邊上的床頭櫃上以及床單上，看起來十分噁心。

“有痰盂啊，你們怎麼吐地上...”

劉梅難以置信的快步走過去拿起了就在床邊放著的痰盂，那穿著高跟鞋，還畫著精緻妝容的女人一邊扶著自己丈夫躺下，一邊已經語氣更差的嚷嚷起來了。

“吐能忍得住啊？痰盂那麼髒我怎麼拿啊？你快點收拾好不好！地上全都是啊！”

“你們自己拖...我不做這個的...我就是擦玻璃...你要找...找那個...”

“你怎麼回事，你清潔工你不拖地你幹什麼啊？你快點弄啊！要不然我投訴你啊！”

劉梅無比委屈，但像這樣的病人實在太多了，她只能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拿了工具然後蹲下身開始收拾，可收拾著收拾著一個蘋果突然掉在了她面前的嘔吐物上，嘔吐物甚至濺在了她的臉上。

她抬頭看去，那個女人刷著手機連看也沒多看一眼，就是說道：“掉了我就不要了，阿姨你要吃你就拿去吧。”

劉梅沒說什麼，她忍著臭味快速的把地面收拾了就又回到了洗手間裡，她一遍遍的洗著手，腦子裡也難免惡毒的在想，得了肝癌反正也活不長了，看她老公怎麼死。

她覺得有些人活著，真的不如死哦。

但她想著想著又覺得忿忿不平起來，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有錢，老婆比他年輕那麼多，如果他死了說不定女人還高興咧。

所以，該死的應該是這個女人，不是這個男人。

午飯休息的時候，劉梅的經理突然過來找她，一上來就說要扣她200塊錢，因為405床的病人投訴了她，說她態度太差。

405床就是她今天收拾了嘔吐物的那一床，她難以置信，她連額外的工作都做了居然還會被投訴，所以她飯也不吃就去找那個女人，希望她可以撤銷投訴。

但是才講了四五句話，她就被女人打了，罰款也從200塊變成了400塊，還要加一次記過，記滿3次她就要沒有工作了。

劉梅哭了，她在樓道里哭的上下兩層樓都能聽見，但是沒有人理她。

初春來到時，一個叫張玉的女病人住了進來，她也是肝癌晚期，但是她人就很好。

張玉會經常讓老公做菜的時候多準備一份飯，然後叫上劉梅一起吃，說劉梅的工資不高，能省一點是一點。

在空閒的時候張玉也會經常和她聊天，張玉對誰都很好，對劉梅尤其好，所以在她做完手術後的時間裡劉梅都很照顧她，睡著了幫她拉拉被子，口渴了幫她倒倒水。

但是張玉住了不到一個月就出院了，出院是因為住不起了，住不起了就要回家等死了，那麼好的人，就因為家裡太窮了，她就要死了。